涼風蕭蕭,一隻照夜清落在寒止的手背上,她輕輕拿近瞧,熒黃亮光襯得她指如潤玉,膚勝凝脂。
時瓔望著她的側臉,笑而不自知。
蓮瓷正在觀察南都城,她對時瓔的一舉一動毫不知情,直到——
時瓔抓住了寒止的左手。
她緊了緊五指,“你這左手好冷啊,可是從前受過傷,氣血不通?”
蓮瓷呼吸一滯。
“沒有,許是身子不好的緣故。”寒止心如擂鼓,沒瞧敢她。
這本是個坦白的好時機,可寒止猶豫了,她看不清兩人現下的關係,更不知時瓔待她的真心究竟有幾兩。
貿然開口,隻怕功虧一簣。
拉車的良駒突然受驚,馬車震蕩,打斷了時瓔的思考,她起身去拿劍,寒止順勢抽回了自己的手。
蓮瓷掀開幃裳,探出頭去看,隻見石板路下傳來了短暫而劇烈的響動,一個兩丈深的石坑驟然出現。
腐腥味瞬間湧出,嗆得她慌忙收回腦袋。
“馬車走不了了,前頭有好幾個蓄養蠱蟲的大坑。”
三人隻能棄車步行,時瓔四處張望,隻見城中地麵多坑氹。
寒止循著坑內的噪聲看去,不禁後背一涼。
通體赤紅的千足蟲、比九尺壯漢大腿還粗的巨蟒以及裹滿青黃黏液的蟾蛛正在坑裏互相撕咬。
深坑的一角,還有顆殘留著碎肉的頭骨,上百隻蠶屍蟲正在其上翻爬。
這時,一隻毒蟲飛到坑外。
“別怕。”時瓔本能地擋在寒止跟前,“有我在。”
蓮瓷的刀緊隨其後,被劈成兩半的毒蟲掉回坑底,毒物嗅到血氣,發了瘋似地朝它湧去。
時瓔有片刻怔愣,她領教過寒止的厲害,可當危險靠近時,她還是下意識地生出了保護之心。
為什麽會這樣?
毒蟲體內的黏液敷在刀刃上,蓮瓷皺著一張臉,她跟在兩人身後,一邊擦刀,又一邊搖頭晃腦,無聲地學時瓔說話。
“別怕~”
“有我在~”
嘖。
***
三人一路向南,遙遙望見夜色裏圍著一圈人。
跪縮在牆角的婦人容色焦急,因為抱在懷中的女童已是危在旦夕。
她的小腿被生生砸扁,所幸還有層皮連著,吊在膝上,裸露的傷口潰爛泛白。
最要命的,是這個孩子眼神空洞,前額皮膚下還有條狀妖物在蠕動。
這是中蠱之狀。
與婦人同樣不幸的,還有個蒙麵女人,她裸露在外的雙手盡數腐敗。
除去這二人,其餘在府院外等待的人皆是錦衣華服,他們是來求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