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身後的手指靈巧地將刀轉到趁手的位置,隻要有人靠近他,立刻就能讓其斃命,另外那兩個,不用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能解決。

可如果段雲瑞找來了呢,三個屍體,渾身浴血,這可不是劃自己一刀就能搪塞過去的。

父親交代的任務還沒有頭緒,怎麽能就這麽放棄了,就算是段雲瑞不找他了,不過是……不過是幾個男人罷了,他反正又不是什麽幹淨的東西。

林知許心頭有些發悶,手上卻果斷,將那柄小刀藏在了褥子下,權當沒有拿過。

這座小院樣子普通,進來時隻掩了院門,沒鎖。

一是這附近都是些一窮二白的人家沒人惦記,二是他們三個大男人,料定沒人敢惹。

宋燾隱在巷口朝那間半掩著門的院子望去,這裏縱橫交錯,也沒燈,藏起來很容易。

但在宋燾看來,這幾個小地痞隨便就能製服,他不明白為何少爺讓他們按兵不動,僅僅是跟著。

段雲瑞自是有他的考量。

他租給孟冬的那棟樓已經開業,新的歌舞廳叫大世界,比麗都又豪華了不少,不僅國人愛去,就連洋人也幾乎佔了半場。

段雲瑞利用合作的關係安插了人進去,對孟冬的背景進行了調查,可無論怎麽查都是指向了京城,一切就猶如調查林知許一樣,天衣無縫。

唯一一個破綻,是一張從證件上揭下來的照片,那上麵的孟冬還很年輕,微笑的眼睛裏滿是喜悅與憧憬,與現在的總是陰惻惻的眼神相去甚遠,唯一相像的大概就是那種飽讀詩書的書卷氣。

照片後麵是用藍色墨水書寫的一個字,季。

這是姓還是名,還是其他什麽的,無從得知。

但所有線索就此斷了,要麽是孟冬本就清白,要麽就是他身後有一隻大手,能通天的大手。

為避免再深究下去引起懷疑,孟冬這邊他先按兵不動,那麽林知許呢?

如果他孤身一人陷入險境,那麽他背後的人會不會出手,他自己又是否會撕下麵具。

所以當林知許好奇地看向江南時,他心下一動,順勢而為,一路招搖地引來了人拐子,然後再不著痕跡地留他一人。

明明隻是臨時起意的試探,卻好像事先演練一般太過順利。

段雲瑞幽深的雙眼藏在黑暗之下,鎖定在那間破落的小院上,他在等,等一個結果。

手無意識地探進懷裏,直到碰到剛買的懷表才微微一怔,指腹反覆摩挲過凹凸不平的紋路,這種久違的,熟悉又陌生的觸感突然讓他產生了少有的踟躇。

十年前的自己沒有信守承諾,他並沒有去客棧救阿棠,他大概是緊握著那塊懷表從希望到失望,然後是絕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