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看,許添誼正在後麵側著頭看橋,這秒似有感應地正過身。見他在看,遂瞪了一眼。
賀之昭感受到一種反常。今天的許添誼太沉默了,上課時候沒有和他說過話,飯盒裏的胡蘿卜也沒有給他吃,體育課熱身也沒有和他一起做。
他苦思冥想發生了什麽。這約莫是心情不好的表現?又或者是生氣了?嗯,大概是生氣了吧。小誼經常生氣的,像個開了的水壺一樣,咕嚕冒泡。
但賀之昭搞錯了,所有人都搞錯了。許添誼總擅長用所謂的憤怒與生氣來表達傷心——因為寶的傷心是有用的,許添誼的毫無用處,許添誼的傷心是不正當又軟弱的,是令人感到羞恥的。
但是憤怒不一樣。憤怒會被忌憚、被尊重、也可能被認真回應。
所以許添誼逐漸用憤怒取代傷心,逼迫自己穿上身中空的鎧甲,表麵麵孔板如喪父,實際內心有條落水的狗在哭。
這一日吃晚飯時,許建鋒忽然輕描淡寫說股票“拋了”,賺了一大筆錢。具體多少沒讓兩個小孩知道,但於敏明顯鬆弛了下來。雙休日還吃了頓肯德基。
飯桌上,於敏吃全家桶裏的胡蘿卜麵包,打趣說:“那我要不也不工作了?”
“看你意願咯!辭了也好,他們倆都小。”許建鋒的眉梢都在說得意。他大口咬著吮指原味雞,又道:“什麽時候有空,咱們就去看房子,早買早安心。不是又傳這房子要拆麽?不管如何,房價以後肯定會漲的,看看香港就知道了。”
錢來了,像電燈的光照滿房間,那些家庭矛盾就如燭火隱匿,看不見了。
第20章 我能親你嗎?
賀之昭雖然不明白許添誼為何突然疏遠自己,但他知道問題很嚴重,兩人已經一周沒有講話。
他有時候對自己感到焦急。因為他總是不那麽明白許添誼為什麽會生氣。這像一道參考答案隻寫“略”的語文題。有的略是因為太簡單,有的略是因為沒有標準答案。
可大概許添誼生氣的原因一定有答案,隻是解題困難,標準答案很難找,於是賀之昭墮落成為了差生。
“簽證都辦下來了。”薑連清辭了職,在家邊整理行李,邊分出要送給親眷的東西,“你還不和小誼說這件事嗎?”
賀之昭搖頭:“他知道了會情緒激動的。”雖然隱瞞也隻是一時性的,總有要水落石出的一天。
但情緒激動就意味可能會發生像上次在學校過度通氣那樣恐怖的事情。他不希望再看到許添誼發生那樣的危險。
“……”薑連清噎了噎,道,“你自己要把握好,別到時候不告而別,那是不對的,知道嗎?”
這兩日那個叫Jonny的外國男人先回了加拿大,準備他們結婚、定居的事宜。兩人暫時斷了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