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來,又放下。

要不還是算了吧,這和喂大郎喝藥無甚差別。

“在做咖啡嗎?”

做壞事太心虛,竟然徹底沒聽見融在地毯裏的腳步聲,許添誼差點把杯子摜到地上:“沒什麽……嗯,對的,咖啡。”

大郎站到他身後。

許添誼硬著頭皮奪回主動權,露出職業的微笑:“賀總,您喝什麽,拿鐵好嗎?”

賀之昭說好和謝謝,沒有離開的意思。

許添誼從上麵的櫥櫃裏又重新拿了個杯子,即便沒有扭頭,他也知道,賀之昭一定站在後麵認真地看著。

一如前塵往事,兩人在大院,他負責站在前麵張牙舞爪,賀之昭在後麵當沉默的影子。但他討厭什麽都能想到這虛無縹緲的歲月。

有道目光蟄在身上,許添誼木著臉,像咖啡店第一天上任的咖啡師。他快速操作完了咖啡機上的菜單,以刻意強調自己的熟練。

然後兩人一同沉默地注視著機器再次投入運作,緩緩淌出醇厚的濃縮液。

安靜中,許添誼開始無來由焦躁,懷疑咖啡機的出液速度是否太慢了些。

扭頭,就看到賀之昭原本一同垂眼看著咖啡機運作,和他對視,就類似靦腆地笑了一下。

許添誼心裏鬱結著一股氣,難以抒發,堵在心口。每當賀之昭露出大型犬一樣的微笑,無時無刻散發著明顯的善意,就更加有燎原之勢。

他不明白這遊刃有餘的友好從何而來,且因為知道是真心實意而非偽善,所以更加討厭,很想給自己老板的臉來上一拳。

許添誼忍耐著這種會讓他失業的衝動,直到把做好的咖啡送出手。

也許放上五泵糖,也是想知道,賀之昭因此會露出什麽不同的表情?

幸免於難,一無所知的賀總小心接過杯子,喝了口,讚說:“非常好喝。”或因為脫離中文的使用環境太久,口語能力退化,他有時用詞顯得用力過猛。

許添誼的情緒跌宕起伏,因為這四個字,一瞬間,將自己的氣,沮喪又無可奈何地統統放掉了。

你對自己以前的秘書或助理,也會這樣嗎?

賀之昭掃到桌上那杯,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不喝嗎?”

一句話讓人進退維穀,也像孽力回饋。泄氣的許添誼隻能端起杯子,或許隻是有點甜呢?

下一秒,被榛果味糖漿的甜蜜暴擊,他的表情管理終於失控,背過身猛烈地咳嗽起來。

賀之昭上前,拍了拍秘書的背,貼心。待他不咳了,又問:“晚上一起健身嗎?”眼神神秘地真摯。

許添誼淚眼婆娑,被蠱惑了:“好的。”

沒道理拒絕啊,鍛煉身體多好,堅持下來有肌肉,硬邦邦的,這樣打人也疼,他練成了首先就把賀之昭的腦袋揍成撥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