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流水鍛造岩石,有些東西早已經悄無聲息留在了他性格的輪廓中。
如今他是個嘴講不出好聽的,一天到晚生氣,不知道怎麽討人喜歡,隻會一味付出的蠢貨。
“沒人能和小時候一樣。”賀之昭卻說,“現在也很好。”他回想那時看到工作周報中一張照片,覺得太熟悉了。好像許添誼長大就應該是這個模樣。
最後發給Alan第一句話是,可以知道他的名字嗎?
現在也很好。
許添誼無話可說了。
最後一句,他問的是:“薑阿姨最近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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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區。
Kelly擔憂道:“你今天眼睛好腫啊,黑眼圈也重。沒休息好?”怎麽關心她都不會想到,看上去無所不能、情感冷硬的許秘書會流眼淚。
“……嗯,床有點硬,沒睡好。”許添誼繃著臉點頭。
他清點完人數,帶著團隊入閘口,沒等後麵的人反應過來,就強勢地同遊奇上了一隻皮劃艇:“我和你一起。”
許添誼原本已經不想參加活動,但總得負責組織到底。況且車等在漂流完的登陸點,距離有十多公裏,不上船輾轉,就跟不上大部隊的節奏,後續吃飯和返程都成拖累。
從今早起,他就若有似無地疏離賀之昭。這是單純的尷尬。
實在太尷尬,昨天晚上說的有多痛快和撕心裂肺,今天早上睡醒眼睛腫脹就有多後悔,想直接讓漂流的河水淹死自己。
因此隻能退而求其次。
至少,不和賀之昭坐一起。
踩著登上去時,艇在水裏晃了晃,許添誼心裏跟著抖三抖。不會遊泳就是不會遊泳,意味逗小孩的水深都緊張。
入座完畢,皮劃艇漂走了,後麵一隻臨港。
王磊笑著攔著賀之昭的肩膀,兩人一同登了上去。
盡管水位低,但借助水道走勢設計和人工造浪等多種手段,皮劃艇在水中不停顛簸起伏,遠比想象中還要刺激。
每個人都戴著頭盔,穿著救生衣,手裏拿著水槍和水瓢用以相互攻擊。水麵漂浮著嘻嘻哈哈的聲音。
但這隻皮劃艇十分沉默。許添誼和遊奇麵麵相覷。
兩個人的手都緊緊抓著艇內兩側的把手。
許添誼差不多猜到了:“你不會遊泳?”沒加也字。
被這麽揭穿了,遊奇有些破防,嘴硬說:“那怎麽了!又沒說一定要會遊泳才能漂啊!”
許添誼很深沉地點了點頭。這一點他們立場一致。
所幸是沒人對潑他們兩個大男人有興趣,也不敢拿水槍對準許添誼。兩人平安無事地抵達了激流道的入口。
此地不斷湧現大團白色浪花,水流湍急,每艘皮劃艇都要順著窄口直接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