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碰上那兩位太監,聽燕荷說,那兩人是內衛府安總管的人,也不知這安總管是誰,但總歸也是個有權有勢的人物。

那兩個太監才敢仗著身後有靠山,對他及燕荷這麽囂張。

在慈仁宮也是,茭白背靠太後,是太後宮中的大宮女,所以燕荷才對她畢恭畢敬,不敢造次,有著太後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茭白也沒把他這個傻子皇帝放在眼裏。

那他呢?

他今日扯著九千歲的名頭,嚇走了茭白,可對方怕的顯然不是他,而是那位殘暴不仁,視人命如草芥的九千歲。

好像人人都有靠山,抱著個大腿,

才能在這深宮中混個風生水起。

烏憬懷揣著這個念頭,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第二日照舊清醒下床,洗漱完喝完一碗沒味的粥。

因為昨日沒睡好,精神不濟地來到禦花園後,他找了處地方坐下來,抱膝睡下。

今日當值的不是燕荷,是另一個他不麵熟的宮女,對方把他帶過來後就不知道去哪了,隻叮囑他別亂跑,就待在這個角落裏。

宮人們不允許烏憬去敞亮的地方玩,例如歇腳的長亭,過路的大道,都是不給進的。

說是怕衝撞了往來的貴人。

前日那個淺水池平日也是無人會去的,哪知不知怎麽被下令填平了。

烏憬今日穿得衣衫有些薄,青色的外衫顯得他露出的膚色異常潤白,入秋了,他有些冷,睡夢中也不禁縮了縮身子。

若不是要維持人設,他早就回去睡了。

耳邊蟲鳴鳥叫聲不絕,他睡得也心煩意亂,等熟悉的男聲響起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怎麽趴在這?”

“過來。”

是昨天那個人。

烏憬夢中驚醒,恍恍然看過去,對方今日依舊一襲鶴補朝服,立在遠處,紅袍堪堪垂地,正半彎著身,對一隻趴在泥草上的小黃狗伸出了手。

骨節分明,指尖微曲。

拂塵依舊像昨日一樣,低著頭陪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爺,這小畜牲瞧著像會反撲一口。”

那人渾然不在意,很是有興致地道,“昨兒一隻貓,今日一隻狗,這禦花園怎的這般熱鬧。”

那隻小黃狗微微起身,向那隻手走過去。

烏憬這才看出那隻小狗竟是斷了一隻腿,整半截都翻折了過去,隻能拖在地上,一拐一拐地向前走。

拂塵,“怕是上天曉得爺要出宮,在這下朝路上給您添趣解悶兒。”他怪道,“竟還是個瘸的,您離遠一些,免得沾上晦氣。”

寧輕鴻微微抬手,做了個手勢,“不打緊。”

烏憬就看著那個人像昨日一樣半蹲下來,伸出手將那隻一瘸一拐的小黃狗抱了起來,也不嫌髒,抬起那斷掉的一截腿,仔細瞧了瞧,一寸一寸很有耐心地摸過去,“怕是折了好些日子,血都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