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去禦花園玩泥巴也是有收獲的,不做點自己感興趣的事,誰能天天都去幹瞪著眼裝傻。

他此時跟那隻小鸚鵡玩得不亦樂乎,絲毫不知曉自己的寶藏都被別人一掃而空了。

“可瞧出什麽?”寧輕鴻突然問。

拂塵心裏琢磨半響,硬著頭皮,“這些石子瞧著都很是好看?”

寧輕鴻再問,“沒了?”

拂塵心下忐忑,搖了搖首,“奴才愚笨,瞧不出。”

寧輕鴻輕笑,“我也瞧不出。”他放下那些石子,也不嫌沾了一手的灰塵,又去拿瓷盤上串在一起的九個金銅環。

寧輕鴻邊摩挲著,邊道,“去請府中的大夫過來。”

拂塵應“是”。

一刻鍾後,一提著醫箱的老者便急急忙忙地趕過來,“寧大人可是又有不適?怎麽這次維持的時日這般短——”話還未落,便聽到一聲似笑非笑的“李大夫”。

老者當即懈下一口氣,拱手道,“寧大人喚老夫來可有何吩咐?”

寧輕鴻謙遜淡笑,“我有一不解。”

“內經素問裏曾雲,人生而有病癲疾者,是其尚在母腹中,母體受驚所致。”他又問,“此子生後,此病可還有痊愈可能?”

“若不能,可會時癡時醒?”

“若能,景嶽全書裏曾言,狂病常醒,多怒而暴,癲病常昏,多倦而靜。”

寧輕鴻長身玉立,淡笑道,“我兩者俱有,我為何不能得以痊愈?”

李大夫在這一問又一問中汗濕一身,“老夫行醫多年,寧大人口中所述也並非不曾見過。”他道,“小兒癇證,也並不全是隻呈呆滯之狀。”

“太予聖惠方將癲、癇合為一病。”

“但老夫就診過的那些孩子,即不癲不狂不癇,也不曾有過癲癇之況。”

“這些孩子少時基本多不被人所喜,卻在某方麵有極為過人之處,他們俱人駭人,連與人相言都是困難。”

“但在他們眼中,卻自成一個世界。”

“若是少時加以引導,未必不能糾正,若是長成,卻已然成了定局,再難痊愈。”

寧輕鴻擱下手中的金銅環,碰在瓷盤中,發出清脆一聲響,他輕聲問,“那此子到底傻還是不傻?”

李大夫道,“老夫所言是少例。”他似乎知曉寧大人口中所言是何人,“隻是在老夫看來,此子若有過人之處,可待人做事,心中所想卻如三歲癡兒。”

“兩者合一,未必不能存。”

“比如像您一般——”

這不就是拐著彎罵千歲爺嗎?

拂塵麵色驟變,厲聲道,“住嘴!這等冒犯之言,休要再言語——”

他話音未落,門外突然連滾帶爬進來一人,那下人道,“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