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還在下著綿綿細雨,身後下人拿著油紙傘追著,明明還未落日,卻像剛入夜時的昏暗。
烏憬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到後麵實在是累了,隻得慢慢地走,一刻鍾後,才到了他今早還在睡著的寢房門口。
房門是關著的,沒人鎖著。
烏憬靠在門邊上,呼了好久的氣,氣息平穩了,才咽咽口水,小心地將門推開。
因為門窗緊閉著,隻點了油燈,熏著暖爐,他恍惚還以為已經深夜了。
剛踏進去,又覺腳下觸感不對。
低頭一看,才發現地麵不知什麽時候鋪了一層白狐皮毛做的毯子。
他看了許久,才莫名想起昨夜裏他從寧輕鴻身上爬下來去吃那碗甜酪時,因為赤著腳,被冰涼的地麵凍了一下的場景。
烏憬以為當時對方在看著雜書,沒有注意到自己,可是翌日,房內的地上就鋪了層不會凍腳的毯子。
他小心蹲下來,脫了鞋襪,赤著腳進去,又將房門關上了,外間同裏間用山水墨畫的屏風隔了開。
烏憬站在門邊瞧了一圈,外間空落落的,一個人都沒有,又往裏間走去。
剛繞過屏風,就瞧見一襲曳地的緋紅官袍,隻餘光瞥見一角,就知那人是誰。
寧輕鴻是背對著他的,似乎立在窗欞旁,聽著細細的雨聲,身後響起來人慌慌張張又步伐溫吞地走進來的聲響時,才側身回首淡淡瞧了一眼。
烏憬呆呆地跟人對視,他還是瞧不出生不生病的寧輕鴻之間有什麽不同,都是同一個人,無論怎麽樣,是溫聲細語哄著他也好,還是冷聲凶著他也好。
都是他一直以來看到的那人,
在他眼裏,都沒什麽區別。
“你不能總是這樣……”
“覺著為我好,所以替我考慮,代我做事。”
烏憬扶著畫屏,站在原地,沒有走進,就安安靜靜地待在原地,低著腦袋,說的話很小聲,“我知道,我之前是每次都很怕,你不想讓我被嚇到,所以才這樣。”
“但我也不是不可以去克服的。”
“我也想在你不舒服的時候陪著你。”
烏憬說著說著又有些委屈,“你今早才對我說了那些話,下午又趕我走,我也會很擔心的。”他認認真真的,“還會比先前怕你的時候更害怕。”
“更怕你會有哪裏不好。”
烏憬的耳旁安靜了許久,才響起低低的一聲,“過來。”他抬眸,瞧見寧輕鴻正對他半探出指尖。
他這麽長一段話,就換來輕飄飄的兩個字,烏憬抿唇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聽話地走到跟前,仰臉看人。
少年小聲,悶悶的,“你為什麽不說話?”
像在同人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