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了一段路,洗過手,又在不遠處的自動販賣機上買了兩瓶水,然後走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
江黎把礦泉水扔給桑遊。
桑遊嚷了一句“也不知道幫我開了”,接過,一口氣灌了半瓶。
夜色深濃,操場上的燈像是已經許久沒有檢修過,時不時滋啦響一聲。
江黎俯著身,手肘自然搭在膝蓋上,呼吸已經變得均勻,除了被汗浸到有些發濕的發尾,以及殘存著點薄紅的脖頸,沒有一點剛從球場下來的樣子。
他仰頭象征性喝了一口水,借著抬手的動作,桑遊看見了他腕間那串念珠。
和這冬夜相同的顏色。
桑遊捏了捏已經空掉大半的水瓶,往後一靠,手撐在椅背上,終於問了出口:“為什麽突然戴了念珠。”
江黎聞言,薄薄的眼皮自然往下垂了垂:“好看。”
桑遊:“……”
“我他媽在跟你說正事,你給我……”
“知道還問。”江黎開口。
桑遊臉硬得像是別人欠了他八百萬:“不知道。”
江黎擰上蓋子,又是一副“能打架就懶得吵吵”的模樣。
桑遊嘖了一聲:“什麽時候開始的?”
江黎對小遲的事似乎一直都挺上心。
也正是因為一直都挺上心,所以他根本沒往別的地方想。
江黎:“不知道。”
桑遊:“???”
“還學我說話?你真想打架是吧,行,起來,今晚我不把你打出原形我就不姓桑!”
桑遊擼起袖子正要起身,江黎卻已經往後一靠。
他半垂著眸,從外套口袋裏拿出一罐薄荷糖含片,隨手倒了一把,一口氣扔進嘴裏,幹咬了幾下。
含片被生生咬出了硬糖的感覺。
江黎身上情緒有些驚人,桑遊閉了嘴,良久,他開口:“所以你自己都不知道?”
江黎左手微動,含片隨著動作撞在罐壁上,發出一兩聲響動。
“嗯。”他應了一聲。
是真不知道。
可能是內生熱忍不住想碰他的時候,可能是聽到他說疼,去鍾山的時候,可能是他摸著貓說要替他加功德的時候,也可能是他說“我陪你”的時候。
那情緒陌生又濃烈,周而複始。
不是沒想過避開。
因為想過,所以才戴上了念珠。
可戴上念珠那一瞬間,當腦海裏閃過的全是“等它摘下”的念頭後,他就知道躲不過了。
他避不開自己,更避不開那人。
四周靜得不像話。
桑遊一口氣喝完剩下小半瓶水:“他知道嗎?”
問完,桑遊就自覺問了一句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