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刀過去,便倒下一排。
剩下的人仿佛被點了穴,一動不動,神色由呆滯漸漸轉為驚恐。
落在最後的一人退了兩步,猛地轉身逃跑。
才跑出兩步——
“咻——”
短箭沒入背心,倒地氣絕。
池棠捂住嘴不讓自己喊出聲,以免令前麵那人分心,一雙眼卻激動得淚光閃閃。
這時,暗衛分兵趕到,開始清剿這邊的逃犯。
那人丟了染血的刀,轉身朝她望來。
池棠神色一滯,愕然呆住。
那人大步走到池棠麵前,摸了摸她的臉,又摸了摸她的發,皺眉心疼道:“嚇壞了?”
池棠怔怔搖頭:“你……”
抬手正要摸上他的臉,卻被一聲女人尖叫打斷。
暴徒雖然控製住了,人群依舊恐慌。
他一麵轉頭望去,一麵捉住池棠塞進車裏。
“待著!不許出來!”話到最後,聲音已經遠去。
沒過多久——
“嗡——”
“嗡——”
“嗡——”
三聲長鍾壓下了所有喧囂。
“吾乃新任朔方節度使池長庭,現領三萬大軍回守,城外突厥已退,城內暴徒已清!”
“敬告良民,勿逃勿動,有趁亂行凶者,就地斬殺勿論!”
男人低醇渾厚的嗓音,借由內力傳遍每個角落,恍若響在耳側。
是爹爹啊……
池棠轉向車裏的姑娘們。
“爹爹來了……”
畫屏含笑點頭:“是,池公來了,姑娘可以放心了!”
池棠彎起眸子,雙手捧了捧自己的下巴,驚歎道:“爹爹長了好多胡子……”
說罷,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是爹爹啊……
他來了。
他平安回來了。
他完好無缺、光芒四射地出現了。
池棠咯咯笑了一會兒,突然靠進青衣懷裏,喃喃道:“我有點累,先睡一會兒,爹爹來了叫我……”
……
池棠這一睡,醒來時,天都黑了。
屋裏燭火昏暗,畫屏和夏輝都坐在床前,見到她醒來,都麵露欣喜,神態情狀,恍如曾經。
池棠衝她們笑了笑,正要開口,便聽見爹爹的聲音。
說話聲從窗外傳進來,被刻意壓低了,卻仍透著焦灼。
“……商神醫!你到底行不行!我走的時候臉還是圓的,怎麽現在瘦成這樣?還病了!你居然讓她病了!”
“她正在長身體,瘦一點很正常嘛……病啊……病得問你啊,你不在的時候都沒病——哎哎哎,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
“爹爹……”池棠忙開口喚道。
一開口,才發覺喉嚨沙啞疼痛。
池長庭衝進屋時,就見她蹙眉痛苦的模樣,襯著一張蒼白瘦削的小臉,頓時心疼得眼眶都濕了。
他坐到床邊,握住她的手,開口微啞:“是不是受苦了?”
“真沒讓她受苦啊!”商陸苦著臉道,“哪敢叫太子妃受苦?我天天給她請脈,人參燕窩頓頓補著——”
“那怎麽人變成這樣?”池長庭含怒質問。
商陸歎道:“她這是鬱結於心,天天牽掛著你那邊的戰況,遇到捷報就睡個好覺,戰敗了就徹夜難眠,又死撐著一口氣,現在看到你回來了,這口氣一鬆,病就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