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
槍聲完美地掩蓋在高鐵運行時的噪音之中，若非感覺到手腕處傳來的後坐力，看到黑暗中槍口冒出的火光，應承千幾乎無法判斷自己是不是真的開了槍。
子彈以極高的時速射入女人左胸心髒處，霎時間綻開一朵鮮豔的血之花。
鼻尖隱隱有血腥氣縈繞，他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幾乎要昏倒在地，但雙腿依然凝固在原地，沒有挪動半分。
直到這一瞬間，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
他有充足的理由。
第一，柴大全、李勤、鄭薇……還有許許多多隨機謀殺案中的凶手，如果他們都是通過這種方法獲得“殺人資格”的話，說明起碼有相同數量的犯罪者死於救贖之手。難不成救贖抓罪犯的效率比警方還要高嗎？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第二，從始至終，自己都沒有被允許靠近觀察那名白衣女人，說明她有極大可能是假的，甚至可能隻是充氣娃娃。畢竟把物品搬進山裏，可比把活人綁進來容易得多。
第三，那人一定要親自抓著自己的手瞄準，必然有他的目的——他需要主動控製子彈射擊的位置。有兩種解釋，或許他說的是實話，他隻是想確保子彈能夠將女人一擊斃命，但又或許，他是需要確保子彈射偏。
因為那個女人和他根本是一夥的！
如果女人真是罪犯，即使把槍交給自己，一槍沒打中，那人大可以隨地撿一塊大石頭砸死她，這樣比槍殺更不容易留下痕跡。
隻有女人和那人是同夥，才能解釋那人必須要親自瞄準的行為！
綜上，女人有99%的概率不會死。
……
應承千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
他明明有充足的理由的，可直到開槍後，看到血液飛濺出時，才意識到：這些擅自的思考，擅自的推理，根本就沒有把女人當做一個人。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如果女人真的被自己開槍打死，會如何。
或許他心裏還在隱隱期待這種結論，因為隻要女人順利死亡，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獲得成為vip的資格，從而進入救贖內部收集證據，搗毀這一切，告慰汪宰的在天之靈。
原來……
他從來都不是正常的人。
他隻是個惡魔。
他是個惡魔！
而肖爍呢？一個再正直不過的好警察，過馬路一定等信號燈變綠再走；去超市十次有九次都會幫老弱病殘提購物袋；遇到別人遇險第一時間不顧一切衝上去；即使知道自己曾對父親產生過殺意，也仍舊不離不棄緊握住自己的手的他……是天使。
惡魔何德何能，能得到天使的青睞，與天使並肩？
腳下長滿荒草的土地仿佛化為泥濘的血壇，無數隻惡臭的觸手正從中伸出，緊緊地纏繞在身體上，壓得應承千喘不過氣。
他喉嚨裏露出幾縷嘶啞的抽氣聲，終於無聲地跪倒在地上。
一旁那人被他幹淨利落的開槍嚇得不輕，良久，才俯身撿起被他丟進草叢的槍，咧嘴笑道：“不錯嘛，不錯，沒看出來，哈哈哈，真沒看出來。”
不遠處樹下的白衣女人垂著頭，身體還在扭曲地痙攣著。
“老板，可以的！他通過！那咱就先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