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漫有氣無力地走出承啟樓。

丿的話還在她耳邊回蕩。

他說:“孩子,做事但求問心無愧。”

如果阻止椿救鯤,真的會問心無愧嗎?

夏漫不知道。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很貪心,既想要湫平平安安,又想要椿無憂無慮。

可是,世界上安有兩全其美之策?

人生就是一張不斷做出選擇題的問卷。

夏漫無法判斷選擇正確與否,那就跟著心走。

一個人的犧牲固然令人惋惜。

但,她絕對不能看著椿為了償命,而讓神之圍樓和旁人收到傷害。

夏漫在心裏默念:椿,鯤,對不起了……

月光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長,也很落寞。

日子一天天過去。

夏漫和幾個小夥伴總會一同去找椿,但總是被拒之門外。

椿大有一種避世不出的態度。

小夥伴們吃了幾次閉門羹,便也識趣,想著讓她自己待一會,等她過些時日想通就行。

夏漫看到此情此景,這幾天也總是唉聲歎氣,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她現在隻能“坐以待斃”。

確切來說,是等待關鍵劇情的到來。

夏漫每天子時前都會從家裏偷溜出來,就是為了觀察椿的動向。

每天跟個街溜子一樣。

她的計劃一:阻止椿去如升樓,或者說不能讓椿見到靈婆。

如果行不通的話……那,那就到時候再說……

反正,活著已經挺不容易,日子過一天算一天。

這天。

夏漫吃完晚飯就想出門去找椿,也不在乎天天像個舔狗一樣吃閉門羹。

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

莊奈一把抓住她,讓她給自己當陪練。

夏漫身不由己,隻能是任人擺布。

是夜。

椿現在每每想到人間的男孩,就輾轉反側。

睡不著,根本睡不著。

她自從回來後,每天都心慌意亂,沒有睡過一天好覺,整個人都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椿看著窗外的月光,忽然想到了爺爺口中的如升樓,便想去看看。

她瞞著父母出門了,穿過陡峭的山路和寂靜的幽林。

終於。

椿來到了北邊的萬丈懸崖邊上,四周寂寥。

看起來清冷至極。

她的憂傷在這一刻傾數迸發出來。

她拿出海豚形狀的笛子,放在嘴邊吹響了起來。

悠揚的笛聲在此刻流露著無限的愁緒。

高大的石獅子眼睛亮了亮,渾厚的聲音從它口裏傳出來。

椿被嚇住了,手足無措地看著四周。

“小姑娘,怎麼了?這笛子是你的嗎?”石獅子的聲音裏有些難以掩藏的貪婪。

椿緊緊拽著手上的笛子,低落道:“這不是我的笛子,在人間,是一個男孩。”

“他已經死了,是我害了他。”

如果可以,她希望死的那個人是自己。

石獅子後麵的人已經了然於心,聲音蠱惑道:“我可以幫你。”

說罷,它嘴裏吐出一個核桃形的鈴鐺。

“今晚子時回到這裏,搖響鈴鐺,會有人來接你。”

“我會一直等你。”石獅子眼裏的光慢慢暗淡,最終熄滅下去。

椿把地上的核桃鈴鐺撿起來,慢慢捏緊。

她朝著懸崖另一邊看去。

此時此刻。

她的心裏有一顆種子在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