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前來稟報時,何垣正翻看著手裏的醫書,聽到陸長老請他過去時,他還有些發愣,回憶難免被拉長。
在這藥仙堂隻有一個堂主陸國宇和他的同父異母的弟弟陸池榆,即所謂的陸長老。
陸池榆在當年堂主之位爭奪時沒有像他人那般直露鋒芒,你爭我搶,而他常年又以病弱愚鈍示人,那次又選擇明哲保身,避世不出,直接不蹚渾水。
而他的辦法很有成效,如今這藥仙堂留下的也就他們二人了。這些年雖然很少回來,但也算坐穩了堂中長老之位,在這修仙界地位也是不低,在外多少能給三分薄麵,受人敬仰。
可自從陸國宇繼位後,陸池榆長老職責的權利便被他逐步剝奪架空,人也被派往分堂,很少回來。這次回來,不知是為何了。
何垣也沒多問,隨著侍女前往陸池榆的院落。
正逢春日好時光,院中的桃樹開得正豔,風卷動桃花,落在樹下一人身上,這人白衣翩翩,眉目溫柔似一川春水,嘴角含笑,多情的桃花眼正盯著手中茶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好似淡然自若的桃花散仙。
“來了。”他的聲音不急不慢,如同鬆間泉水般清冽,修長的手指握住茶盞遞向嘴邊,慢條斯理地品嚐,目光也從茶水轉向來人麵前。
侍女識趣地告退,不多時,院中便隻剩下他們二人。
何垣雙手一握推至麵前,彎腰行禮,嘴裏乖巧地喊道:“長老。”
何垣是多年前被陸池榆帶來藥仙堂的,除了他還有另外五人。他身體不好,便與其分開教習,他很幸運,能得到陸池榆親自教習。陸池榆如同夫子般待他,親自教他讀書識字,藥理醫術,人情道理,即使後麵陸池榆被調離藥仙堂,二人之間也會有書信往來。
“不用多禮,坐吧。”
“是。”何垣乖巧落座,安安靜靜地等著陸池榆的問話。
何垣的動作全部落在陸池榆眼中,眼中浮現笑意,看來自己這個小弟子在這藥仙堂中經曆了些事,長了記性,如今倒是變得乖巧了,不由得直接笑出了聲。
麵對何垣疑惑的目光,陸池榆淡定地輕咳轉移著話題,倒了杯茶遞向他,“許久未見,最近可還好啊?嚐嚐這茶,與這春日甚配。”
接過茶盞,何垣淺淺品嚐,確實是難得的好茶,淡淡開口道:“一切皆可,勞長老費心了。”
“那功課呢?可有荒廢?”這話一出,瀟灑自逸的桃花散仙也被拉下凡塵,多出一股人間煙火氣息,像極了家裏沒話找話的長輩,雖然是笑著的麵孔,但何垣總覺得一把刀藏在下麵。
不過,陸池榆等於長輩,何垣被自己的想法驚嚇住,不小心被茶水嗆到,說不出話來。
“這麼緊張,還被嗆到,莫不是被我說中了?”陸池榆接過何垣手中的茶杯,把手帕遞了上去,“看來小垣最近過得不錯啊。”
因為劇烈地咳嗽,何垣慘白的臉上倒是多出了血色,眼底一片緋紅,整個人多出一抹生氣。何垣好不容易止住咳,暗覺自己的失禮,向著何垣請罰,卻被陸池榆握住手腕,製止了他的動作,一盞新茶遞到他的麵前。
何垣接過,鄒著眉道,“長老可隨意抽查。”臉色是說不出的嚴肅,這讓本來隻是隨意找話的陸池榆感到意外,但見到他如此認真重視,陸池榆憑空變出一本藥材書,隨意翻過幾頁,還真提問起來。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或許也不是那麼美好。一點一滴的時間便在一問一答中偷偷溜走,轉眼已是正午。
每一問,何垣答得都是極好,陸池榆滿意地點點頭,倒確實沒有荒廢功課。
“好了,今天就問到這吧,累了吧。”陸池榆把書本放在桌上,繼續開口道:“問了那麼多,你可有什麼想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