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六將胡局長臉上抹遍,疲倦地走了出來,看樣子真是累得不輕,林海上前一把扶住她,招呼警察們:“快,伺候著!”警察們有的遞水有的遞飯,劉小六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基本上完工了,就是不知道效果怎麼樣。”那口氣跟油漆工刷了一個書櫃似的。
林海道:“那你休息一下就回去吧,明天有事兒我再找你。”
劉小六喝了口水道:“不行,我就在這等著,萬一哪不行也好補工。”這回……更像個油漆工了。
我也很快進入角色,問她:“都抹到了吧?”當年我們家裝修那書櫃就是抹完才返現有一片地方跟別的地方色兒不一樣,再找那個工人可費老勁兒了。
劉小六道:“所以我才在這等著啊,過一會再看。”
我下意識地往屋裏瞅了一眼,劉小六道:“現在就別進去了,你這個膽子容易嚇出病來。”
我心說我每天看你都沒事兒,還有啥世麵沒見過?
林海搓著手道:“這叫我們怎麼感謝你呢?”
劉小六揮揮手:“別跟我說話,累著呢。”
林海叫沒事的警察回去休息,外麵隻剩下我們幾個。
劉小六就坐在搶救室門口,跟我和林海說:“你倆也別在這站著了,過一會再來。”
我跟林海說:“咱倆出去抽根煙?”
林海點點頭,我們下了樓站在空地裏抽煙,偌大的醫院顯得安靜無比,夜色裏隻有兩個煙頭一亮一滅。
林海忽然幽幽道:“其實……我發現你妹妹人還挺好的。”
我小聲嘟囔道:“劉小六不是不善良,就是還不知道人間疾苦啊。”
“你說什麼?”
“沒什麼。”
林海又把那疊錢掏出來:“那這錢……”
我眼望別處。
林海自覺訕訕地收了起來:“嘿嘿,我知道肯定不夠,萬一真治好了,那就是我們局長和你妹妹的事兒了。”
過了一會我們上去,林海問劉小六:“我能進去看看嗎?”
劉小六揮揮手。
林海迫不及待地鑽了進去,很快就帶著滿臉不可思議走了出來,我趕緊問:“怎麼樣了?”
“結……結疤了!”
劉小六點點頭道:“你們局長傷太重,想好全了估計得挺長時間。”
林海不自覺地已經把劉小六當了神醫,小心道:“得多長時間?”
“兩三天吧。”
“兩三天?”林海又震驚了。
劉小六問:“他臉上有沒抹到的地方嗎?”
林海趕緊說:“有一片,你進來看。”
這次我們一起進了搶救室,胡局長臉上黑黢黢一大片,看著挺嚇人,但是肯定比剛送進來時美貌了無數倍,林海指著氧氣麵罩道:“這底下你都沒抹!”
劉小六臉一紅道:“我給忘了。”她揭起麵罩,胡局長嘴邊的傷看去格外恐怖,劉小六掏出小瓶又在周圍抹了一圈。
這時胡局長哼了一聲,似乎有了些知覺,林海忙道:“局長,疼嗎?”
“不……那個……”胡局長眼皮動了動,好像想說什麼。
林海趴在他耳邊道:“你放心吧,疏散很及時,沒有傷亡。”
胡局長這才又睡過去了。
林海跟我說:“這是還惦記工作呢。”
我點點頭:“真是好局長。”
劉小六抹完藥道:“過一會再來。”
這一晚上我們輪流進去探視,胡局長的情況看起來一次比一次好,天快亮的時候居然打起了呼嚕。
早上的醫院又開始忙碌的一天,公安局的領導也開始逐一來探視,不過這時候醫生的叮囑就起了作用,得知不能進病房,政委副局長之流也隻好說些寬慰的話隨即行色匆匆地離開。
林海應付完最後一撥探視者,無意的一回頭間,不禁叫道:“局長?”
我們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去,隻見胡局長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