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節概述：慕容衝猛攻長安，苻堅出走五將山被姚萇所殺。西燕的鮮卑人盼望東歸故土，東歸途中皇位多次易主。苻丕從鄴城退到晉陽，西燕欲借道東歸，苻丕不同意，西燕擊敗苻丕，苻丕被殺，慕容永在長子稱帝。鮮卑人已去，姚萇坐收漁人之利在長安城稱帝。苻登即位後，展開了與姚萇多年的抗爭。姚萇多次無恥的行為，致使自己患上了心病，被宮人誤刺入下體，得病後身亡。苻登大舉進攻後秦，被姚興所敗，苻登向西秦借兵，被姚興所敗，苻登被殺，苻崇即位後投靠仇池國主楊定，西秦殺苻崇與楊定，前秦滅亡。
場景：苻堅自認為對待姚萇有恩，如今想想越發恨他，多次痛罵姚萇，以求一死，對張夫人說：“豈能讓羌奴侮辱我的女兒。”於是殺掉了女兒苻寶、苻錦。姚萇覺得苻堅已無用處，派人把苻堅吊死在新平的佛寺，一代大帝苻堅就這麼結束了生命。
太元十年（公元385年），在關中地區的慕容衝，得知前燕皇帝慕容暐被殺後，就在阿房城即皇帝位，改年號為更始。慕容衝躊躇滿誌，得意洋洋，賞罰十分任意，即位後便與苻堅展開大戰。
前秦、西燕兩軍在仇班渠交戰，苻堅大敗慕容衝。在雀桑（陝西省涇陽縣）交戰，苻堅又打敗了他。在白渠交戰，前秦的軍隊大敗，西燕的軍隊包圍了苻堅，殿中將軍鄧邁奮力阻擊，苻堅才得以脫身。
慕容衝派尚書令高蓋，夜襲長安，成功進入了南城。前秦左將軍竇衝、前禁將軍李辯等打敗了他們，斬首八百多人，士兵們把屍體分開吃掉。當時長安城中饑困，士兵們隻能吃人肉（人吃人的現象出現在十六國每個時期），朝廷設宴招待官員們時，官員們嘴裏含著肉舍不得吃掉，回到家裏吐出來喂給妻兒。高蓋又帶領軍隊攻打渭北各營壘，太子苻宏與他在成貳壁交戰，大敗高蓋，斬首三萬人。苻堅與慕容衝在長安城西交戰，大敗慕容衝，一直追擊到阿城。眾將領請求乘勝入城，苻堅擔心敵軍有埋伏，帶領軍隊返回。
不知疲倦的慕容衝，在驪山攻打前秦苻方，殺掉了他。苻堅派領軍將軍楊定攻打慕容衝，大敗慕容衝，俘虜了一萬多鮮卑人後返回，把他們全都活埋了。
五月，慕容衝率軍攻打長安，苻堅親自督戰，被亂箭射得遍體麟傷，鮮血淋漓。慕容衝放縱鮮卑士兵肆意掠奪，關中士人百姓流離失所，道路斷絕，千裏不見人煙。隻剩下三十多個堡寨，互相結盟，冒著危險派兵送糧救助苻堅，但大多數都被西燕殺掉。
衛將軍楊定與慕容衝在城西交戰，被慕容衝擒獲。楊定是前秦的勇猛戰將，更是苻堅的女婿。苻堅十分害怕，依據預言書中所說：“帝王出走五將山，才能得以長久，”苻堅留下太子苻宏守衛長安，率領數百騎兵與張夫人、中山公苻詵及兩個女兒苻寶、苻錦奔往五將山，向各州郡公開宣布，約定在初冬時拯救長安。（苻堅輝煌的時候相信王猛，衝動的時候相信自己，逃亡時卻相信起了讖書。）
可是，太子苻宏無法堅守長安，帶領數千騎兵與母親、妻子、宗室親屬向西逃奔到下辨（甘肅省成縣）。前秦百官全都逃散，司隸校尉權翼等數百人投奔後秦。慕容衝占據長安，放縱軍隊奸淫擄掠，長安城中死亡的人不計其數。而當時正值夏、秋季，全國大旱，天不下雨，井水枯竭。太子苻宏抵達下辨，南秦州刺史楊壁（苻堅的女婿）拒絕接納苻宏。楊壁的妻子順陽公主，離開楊壁，跟苻宏逃到武都，投靠氐族豪強，然後借道投奔東晉。
後秦姚萇，知道西燕這群鮮卑人誌在東歸，所以坐山觀虎鬥，並沒有參與長安的戰事，而去進攻新平（陝西省彬州市）。新平城內箭盡糧絕，外無救兵。姚萇派人對新平守將苟輔說：“我以正道奪天下，豈會陷害忠臣呢！你隻要率領城中軍民返回長安即可，我隻是想得到這座城池。”苟輔相信了姚萇，就率領民眾五千人出了城。不料姚萇包圍了苟輔，把五千人全都活埋，不論男女老少，無一遺漏。（姚萇的無恥，從這時開始顯露。）
七月，苻堅抵達五將山，姚萇派將軍吳忠，率領騎兵包圍了他。前秦的軍隊潰散，隻有十幾個侍從在，苻堅神色自若，坐在那裏等待吳忠的軍隊。不一會兒吳忠來到，將苻堅送到新平（陝西省彬州市）。
姚萇派人去向苻堅那裏索要傳國印璽，苻堅怒目斥責說：“小小羌賊膽敢威逼天子，五胡的次序，沒有你們羌族。傳國印璽已經送到了晉朝，你不會得到！”姚萇又派右司馬嚴緯勸說苻堅，要求苻堅把皇位禪讓給他，苻堅說：“禪讓，隻能傳給聖賢，姚萇是叛賊，怎麼可能讓他繼位！”苻堅與尹緯談論了一番，問尹緯：“你在我朝擔任什麼官職？”尹緯說：“尚書令史。”苻堅歎息地說：“你是王猛那般的人才，具有宰相的才能，然而我卻不知道你，確實應該滅亡了。”苻堅自認為對待姚萇有恩，如今想想越發恨他，多次痛罵姚萇，以求一死，對張夫人說：“豈能讓羌奴侮辱我的女兒。”於是殺掉了女兒苻寶、苻錦。姚萇覺得苻堅已無用處，派人把苻堅吊死在新平的佛寺。張夫人、中山公苻詵全都自殺。後秦的將士全都為他們悲痛，姚萇妄圖掩蓋自己弑君的罪名，給苻堅定諡號為壯烈天王。
司馬光曰：談論這段曆史的人，都認為前秦苻堅的滅亡，是由於沒有殺掉慕容垂、姚萇。唯獨我認為不是這樣。許劭評價曹操時說：“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假使苻堅沒有違背治國之道，那麼慕容垂、姚萇全都是前秦的能臣，他們怎麼作亂呢！苻堅之所以滅亡，是由於他屢次取勝後，驕傲自大。魏文侯（戰國時期魏國開國君主）詢問李克吳國滅亡的原因，李克回答說：“數戰數勝。”魏文侯說：“數戰數勝，是國家的福份，為什麼滅亡了呢？”李克回答說：“數戰則使民眾疲憊，數勝則使君主驕傲，驕傲的君主配上疲憊的民眾，沒有不亡的道理。”苻堅與此相似。
苻堅大帝的一生在此了結，他所有的輝煌在淝水之戰後消散，留給後世的是無盡的歎惜，歎惜他的傲慢，也歎惜他的仁慈。仁慈是他的優點也是缺點，長此以往下去，前秦沒有法紀可言。統一北方使他傲慢自大，配上他那不成熟的“民族大一統思想”，於是苻堅窮兵黷武。可是，東晉並不是東吳，孫皓殘暴不仁，東晉也不是前燕，前燕朝綱混亂。所以，苻堅逆道而行，必將失敗。
苻堅是十六國時期唯一一個統一北方的君主，是最接近一統天下的男人。沒有了王猛後，苻堅就如同沒有了左膀右臂，昏招頻出，最終因為一次“後退”輸掉了戰爭。而失利就像多米諾骨牌，一塊又一塊倒塌，這次倒下的是他自己。
在鄴城（河北省臨漳縣）的苻丕，由於長期被困，生活無法維持，所以準備西奔長安。恰好，幽州刺史王永在壺關（山西省壺關縣），派使者去邀請苻丕，苻丕便率領鄴城中的六萬多百姓西行，驃騎將軍張蠔、並州刺史王騰，迎接他們進入晉陽（山西省太原市）。苻丕得知長安失守，苻堅已經死亡，於是公布了苻堅死亡的消息。苻丕在晉陽即位，實行大赦，改年號為大安。苻定、苻紹、苻謨、苻亮聽說苻丕即位，全都從河北派使者前來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