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涼雙秦——六國瓜葛(2 / 3)

對於皇位,呂纂要謙讓給呂弘,呂弘哪敢接受,於是呂纂即位。可是兄弟二人如今的處境,類似於當時的呂紹與呂纂,呂纂做皇帝,呂弘功高,兩人難免互相猜忌。

隆安四年(公元400年),呂弘因為受到呂纂的猜忌,索性帶著東苑軍隊叛亂,進攻呂纂。呂纂派他的部將焦辨回擊,呂弘的部隊潰敗,呂弘逃走被抓,在獄中被打死。(呂光死後,兄弟相殘的情況與郭黁的預測一致。)

國內的隱患除掉之後,呂纂開始進攻南涼。

南涼王禿發利鹿孤,曾在郭黁之亂時接納了後涼的叛將楊軌,後涼攻擊北涼段業時,又是南涼出兵相救。所以呂纂準備討伐南涼,中書令楊穎勸阻,但呂纂不聽。禿發利鹿孤派他的弟弟禿發傉檀阻擊後涼軍隊,大敗後涼軍,斬首二千餘人。

既然攻擊南涼受挫,呂纂便準備進攻北涼(北涼政權始於後涼政權),尚書薑紀勸阻說:“現在正是盛夏農忙之際,外出作戰,如果南涼趁虛進攻京師,怎麼辦呢?”呂纂不聽,帶領部隊包圍張掖,向西挺進建康(甘肅省高台縣)。

南涼大將軍禿發傉檀聽說後,率領騎兵一萬人襲擊後涼都城姑臧(甘肅省威武市)。呂纂的弟弟隴西公呂緯,據守北城,禿發傉檀則在姑臧(甘肅省威武市)朱明門(南城門)上擺酒擊鼓,犒賞將士,在青陽門(東城門)檢閱軍隊,炫耀兵力,擄走了八千多戶人家,呂纂聽說後隻得帶兵回來。

外戰不勝,內亂卻來。

隆安五年(公元401年),番禾太守呂超,擅自攻擊鮮卑部落的首領思盤,思盤派他的弟弟乞珍向呂纂告狀,呂纂詔令呂超和思盤來到姑臧。呂超很害怕,到了姑臧(甘肅省威武市)之後,努力結交殿中監杜尚。呂纂召見呂超後,斥責他說:“你們兄弟一夥,竟敢欺侮到我的頭上,我應當殺了你,天下才能安定。”呂超磕頭認罪。呂纂隻是想恐嚇一下他,並沒有殺害他的意思。所以,把呂超、思盤,以及大臣們全部帶到內殿一起赴宴,想用一場酒化解矛盾。

宴會上,呂超的哥哥中領軍呂隆,不斷地向呂纂敬酒,呂纂喝得酩酊大醉,醉酒之後,呂纂帶著呂超等人乘車在皇宮中遊玩。到了琨華堂東閣,因為門檻,輦車不能過去,呂纂的親信將領竇川、駱騰便把佩劍取下,倚靠在牆上,把車推過去。呂超突然拿起劍刺殺呂纂,呂纂胸口被刺了一劍。竇川、駱騰空手與呂超格鬥,被殺掉。呂纂的皇後楊氏聞訊後趕出,命令禁軍攻擊呂超,但是已經被呂超收買的殿中監杜尚,出麵阻止,所以,士兵們都扔下武器。

呂超兄弟,政變成功。呂超讓位給兄長呂隆,呂隆即位,實行大赦。呂纂的皇後楊氏自殺,楊氏的父親楊桓投奔南涼,並將後涼內亂之事相告,禿發利鹿孤趁機討伐後涼,大敗呂隆,擄走二千多戶百姓。

因為是篡權上位,呂隆非常心虛,就采用殺戮豪門大族的方式樹立威信。因此,朝廷內外議論紛紛,人人自危。後秦隴西公姚碩德率步、騎兵六萬人,進攻後涼。後秦軍隊到達姑臧(甘肅省威武市),呂隆派呂超、呂邈等迎戰,後秦活捉了呂邈,俘虜殺戮了後涼數萬名士兵,呂隆繞城固守。

這時,涼州其他政權全看清了形勢,西涼王李暠、南涼王禿發利鹿孤、北涼王沮渠蒙遜,紛紛去向後秦納貢。

姚碩德圍困姑臧(甘肅省威武市)幾個月,呂隆派使者向後秦投降。後秦任命呂隆為鎮西大將軍、涼州刺史、建康公,呂隆派子弟以及文武大臣慕容築、楊穎等五十多家,到長安去做人質,危機暫時解除。

元興元年(公元402年),姑臧(甘肅省威武市)發生了嚴重的饑荒,一鬥米價值五千錢,更是出現了人吃人的現象,被餓死的人多達到了十萬(中國曆史自從進入十六國時期,凡是出現人吃人現象的國家,就意味著行將滅亡)。城門白天緊關,出城砍柴的道路被截斷,每天都有幾百名百姓,請求出城做胡人的奴隸、婢女,呂隆認為他們擾亂人心,所以活埋了這些人,屍體堆積如山。

元興二年(公元403年),南涼禿發傉檀及北涼沮渠蒙遜,輪流出兵進攻後涼,呂隆心急如焚。後秦內部認為涼州地勢險要,土地肥沃,所以應該趁機占據涼州,姚興於是征呂超入朝。呂隆自知無法堅守,便讓呂超請降於後秦。後秦遣尚書左仆射齊難、鎮西將軍姚詰、左王乞伏乾歸、鎮遠將軍趙曜,率領步騎兵四萬迎接呂隆。南涼畏懼後秦,所以撤兵。後秦任王尚為涼州刺史,並將呂隆宗族、僚屬及一萬戶百姓遷徙到長安。

至此,後涼滅亡,涼州還剩下西涼、北涼、南涼。

當初,後涼的郭黁通過占卜得出:“代呂者王”,所以起兵造反,先推仆射王詳,後推胡人部落酋長王乞基,等到呂隆去了長安,王尚接管了姑臧。郭黁投奔西秦之後,西秦被後秦所滅,所以他來到了後秦,可是他認為滅後秦的是東晉,所以立即逃往東晉,不過被後秦追兵所殺。

南涼(公元397年-公元414年)

禿發鮮卑,屬於河西鮮卑,和北魏的拓跋鮮卑同一個祖先。後涼呂光派使節任命鮮卑部落的首領禿發烏孤為冠軍大將軍、河西鮮卑大都統。禿發烏孤鑒於後涼強大,出於自保,接受了呂光的加封。後涼,呂光又派使者授禿發烏孤為征南大將軍、益州牧,封為左賢王。禿發烏孤留下了使節所帶來的樂隊和儀仗,拒絕了呂光的加封。這時禿發部落的實力已經強大起來,他開始尋求擺脫呂光的控製。

隆安元年(公元397年),禿發烏孤自稱為大都督、大將軍、大單於、西平王,實行大赦,改年號為太初,史稱南涼。南涼建立之後,就經常與後涼發生戰爭。

後來,後涼發生郭黁之亂,呂纂擊退郭黁,郭黁向南涼求救,禿發烏孤派他的弟弟驃騎將軍禿發利鹿孤,率領五千騎兵趕去救援。郭黁的同夥楊軌、王乞基率幾千戶百姓,歸附了南涼。

隆安三年(公元399年),當時後涼呂氏、西秦乞伏氏、北涼段氏三家勢力強大,禿發烏孤製定了先行攻擊後涼的策略,可是他本人卻死了。禿發烏孤一次醉酒騎馬,速度過快,墜馬受傷不久死去(既蘇峻、劉曜之後,又一名因為醉酒駕駛出事的人物)。他的弟弟禿發利鹿孤即位後,沿用哥哥的戰略。可是沒過幾年,禿發利鹿孤也病重去世了,禿發利鹿孤的弟弟禿發傉檀即位。

由於南涼是涼州小國,為了在亂世能在大國夾縫中生存,需要小心翼翼。當時後秦強大,涼州各國紛紛前來納貢。後涼滅亡後,禿發傉檀計劃攻取姑臧(甘肅省威武市),可是畏懼後秦的強大,所以禿發傉檀去除年號,向後秦稱臣,試圖麻痹對方。

義熙二年(公元406年),南涼禿發傉檀把三千匹馬、三萬隻羊獻給後秦。後涼滅亡後,姑臧便屬於後秦。後秦這些年受到了北魏的威脅,姚興覺得涼州姑臧(甘肅省威武市)位於偏遠西北,又要常年派人戍守,有些力不從心,所以有意從涼州撤出。剛好禿發傉檀送上了馬、羊之類的禮品,姚興認為他很忠誠,一糊塗,便任命禿發傉檀為都督河右諸軍事、車騎大將軍、涼州刺史,鎮守姑臧(甘肅省威武市),征調涼州刺史王尚回長安。

禿發傉檀僅僅用了幾萬頭牛羊便換得了一座城,這筆交易劃算至極。南涼軍隊進入姑臧(甘肅省威武市),禿發傉檀在宣德堂設宴招待大臣們,仰頭觀望,歎息說:“古人說,‘蓋房的人,自己不住;住房的人,自己不蓋。’太對了。”武威人孟禕(yī)說:“從前,前涼張文王開始建築這座大堂,到今天已將近一百年了(涼文王張駿公元324年-公元346年在位),經曆的主人也有十二個了,隻有講誠信和順民心的人才能長久。”禿發傉檀非常認同。

“蓋房的人,自己不住;住房的人,自己不蓋。”讓人想到社會中的普通勞苦大眾,他們辛勤的勞動,卻被貴族們無情的剝削,在古代社會中,這種現象一直沒有得到改變。

北宋有兩位詩人,梅堯臣、張俞,他們的詩不約而同地揭示著社會的現實。《陶者》:陶盡門前土,屋上無片瓦。十指不沾泥,鱗鱗居大廈。《蠶婦》:昨日入城市,歸來淚滿巾。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義熙四年(公元408年),南涼因為沒有答應夏國赫連勃勃的聯姻請求,被赫連勃勃打敗。後秦趁機攻擊南涼,但是被擊退。逼退了後秦,南涼打起了北涼的主意,可是南涼不是北涼的對手。

七年前,北涼實力較弱,所以北涼的沮渠蒙遜,把兒子沮渠奚念送到南涼做人質。禿發利鹿孤覺得沮渠奚念年紀太小,不同意此事。沮渠蒙遜再次派使節陳述自己的難處,禿發利鹿孤被激怒,派兵襲擊北涼,抓獲了沮渠蒙遜的堂弟沮渠鄯善苟子,並擄走了北涼六千多戶百姓。沮渠蒙遜的堂叔沮渠孔遮,代表北涼朝見禿發利鹿孤,答應把沮渠拏送來做人質,禿發利鹿孤這才把搶回來的人口全部送還。

正是此事讓北涼很不滿,為以後的爭執埋下了隱患。後涼被滅後,南涼和北涼由從前的合作夥伴變成了競爭關係,所以兩國常發生摩擦。同年,南涼擄掠了北涼的一千多戶居民,北涼同樣擄走了南涼幾千戶居民。

義熙六年(公元410年),南涼再次討伐北涼,卻被打得大敗而歸。於是,禿發傉檀親征北涼,結果,南涼再次大敗。沮渠蒙遜乘勝進軍,包圍了姑臧(甘肅省威武市)。姑臧人害怕再像王鍾(兩年前,後秦趁虛攻擊南涼,王鍾作為後秦內應,事情泄露,南涼坑殺姑臧城中五千餘人)那樣的被牽連,驚恐萬分,有一萬多戶百姓向北涼投降。禿發傉檀大為驚恐,派司隸校尉敬歸和他的兒子敬佗,到北涼做人質,請求和解,沮渠蒙遜答應了他。敬歸趁機逃了回來,敬佗卻又被追兵抓了回去。沮渠蒙遜把當地的八千多戶百姓全部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