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節概述:司馬元顯為了組織自己的軍隊,征發浙東客戶之人,浙東百姓的憤怒情緒被孫恩利用,成為朝廷的巨大威脅,朝廷派劉牢之迎戰,孫恩逃走。桓玄吞並殷仲堪和楊佺期,擁有了東晉三分之二的疆土。司馬元顯自不量力,舉兵攻打桓玄,沒料到劉牢之第二次反叛,桓玄進入建康城,誅殺司馬元顯等人。桓玄掌權後欲處理劉牢之,劉牢之欲第三次反叛,但是部下紛紛離去,劉牢之在新洲自縊。孫恩戰敗自殺,妹夫盧循成為首領。東晉連年戰亂,百姓生活悲慘至極。
場景:連年征戰,三吳地區發生了饑荒,人口少了一半左右。其中,會稽(浙江省紹興市)郡的少了十分之三四,臨海(浙江省臨海縣)、永嘉(浙江省溫州市)兩地的人幾乎絕跡。
然而,“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富貴人家,還是穿著綾羅綢緞,吃著大魚大肉,懷裏抱著金銀珠寶,他們關起門來,從門縫中看著尋常百姓,活活餓死在街頭。孫恩作亂加上桓玄造反,太久沒有經曆過戰爭滋味的江南百姓,體會到了北方百姓的苦衷。
隆安三年(公元399年),因為司馬道子身體患病並且嗜酒成性,每日暈暈乎乎,不理世事。司馬元顯趁機免了父親司馬道子的司徒、揚州刺史職務,由自己出任。司馬道子酒醒之後得知了兒子的操作,忍不住暴跳如雷,但也無可奈何。司馬元顯把廬江太守張法順,作為自己的謀士,朝中人人畏懼。
司馬元顯是個生性刻薄、剛愎自用的人,他對別人的生死,完全看自己的心情處理,所以他任性的頒布了一些不合適的政策。當初,北府兵隻是作為抵禦北方強敵使用,後來逐步壯大,所以,司馬元顯也想建立一支這樣的軍隊。他下令征召東方各郡中的客戶(奴戶:有罪之人,官府判他們為官府的奴隸。客戶:官員及皇室所包庇的奴戶),全部遷移到京城去。他們被稱為樂屬,美其名曰是樂於從屬朝廷。
司馬元顯萬萬沒想到,這條政策一石激起千層浪,引發了浙東人民起義。浙東人民本來生活就十分艱難,被征召入伍後,人民的情緒就像一桶桶炸藥,隨時都有引爆的可能。而五鬥米道的孫恩,就是一把點燃的火焰,司馬元顯和他老爹司馬道子,親自將這把火焰扔進了炸藥堆裏。
琅琊(山東省臨沂市)人孫泰,蠱惑人民群眾信奉五鬥米道(道教的一派別),左仆射王珣把孫泰流放到廣州。廣州刺史王雅卻對孫泰非常賞識,把孫泰推薦給了孝武帝,稱:孫泰知道修身養性和長生不老的秘方。於是,孝武帝把孫泰從廣州征召回京,任他為新安太守。孫泰計算到晉朝的氣數將盡,他假稱討伐王恭,大量征兵,斂財無數,三吳地區的百姓,大多依附於他。因為孫泰和司馬元顯關係密切,所以沒有人敢揭發。會稽(浙江省紹興市)內史謝輶,舉報了孫泰,司馬道子命司馬元顯誘殺了他,同時殺了他的六個兒子。孫泰的侄子孫恩,逃入東海,躲藏在小島上,愚昧的百姓堅信孫泰沒有死,認為他隻是像蟬一樣“蟬蛻”,因此仍然為孫恩供應物資。孫恩聚合了一百多名亡命之徒,謀劃複仇。
狹義的三吳地區,即吳郡(江蘇省蘇州市)、吳興(浙江省湖州市)和會稽(浙江省紹興市)三郡。廣義的三吳地區,除了三郡還有浙東一帶的其他郡。永嘉之亂後,北方人口南遷,他們淪為了奴隸或者租客,浙東也成了南北士族的私人田園集中地,世族大家的剝削最為嚴重,政府將絕大部分賦役加於此地,百姓負擔格外沉重。當時百姓的生存狀況,可以用朝廷官員的一段話來描述。中書侍郎範寧,被司馬道子團夥逐出朝廷時,曾對孝武帝說:“百姓一年中頻繁遭受搔擾,幾乎過不了三天安穩日子,百姓家生下了男孩不敢撫養,單身男子和寡婦,不敢成親、再嫁。”
孫恩利用司馬元顯政策造成的百姓騷動,從海島出發,殺死了上虞縣令,對會稽(浙江省紹興市)發起了猛攻。會稽(浙江省紹興市)內史王凝之(王羲之的兒子),信奉道教,他既不出兵也不設防,隻是每天去道堂上磕頭念咒。官員請求出戰,王凝之說:“我已請來了得道大仙,借來了鬼兵把守關卡,每個地方都有幾萬鬼兵,盜賊之事不必擔憂。”等到孫恩逼近,王凝之才發兵抵禦,可是孫恩的大軍已經到了城下。
沒多久,孫恩攻克了會稽(浙江省紹興市)城,王凝之逃走時被殺,同時還殺了他的幾個兒子。王凝之的妻子謝道蘊,聽說亂民來到,舉動如常,從容不迫,她拔出佩刀殺死了幾個亂民,可還是被生擒。
吳國內史桓謙、臨海太守新蔡王司馬崇、義興太守魏隱等人都棄城而逃。一時之間,會稽(浙江省紹興市)、吳郡(江蘇省蘇州市)、吳興(浙江省湖州市)、義興(江蘇省宜興縣)、臨海(浙江省臨海縣)、永嘉(浙江省溫州市)以及東陽(浙江省金華市)、新安(浙江省淳安縣)共八個郡的百姓揭竿而起,殺掉地方官響應孫恩。十天之內,聚集了幾十萬變民。吳興(浙江省湖州市)太守謝邈、永嘉(浙江省溫州市)太守司馬逸、嘉興公顧胤、南康公謝明慧、黃門郎謝衝、張琨、中書郎孔道等人都被孫恩的部隊殺死。謝邈、謝衝都是謝安的侄子。這時,三吳地區太平已久,百姓不知道戰爭的滋味,所以郡縣的守兵都望風而逃。
雖然趕走了壓迫百姓的晉軍,可是孫恩這群人還不如晉軍。凡是有不跟隨他的,連嬰兒一起殺掉,百姓有十分之七八被亂民殺死。孫恩把縣令剁成肉醬,讓他們妻子兒女吃下去,如果拒絕,便把她們分屍。亂民路過一個地方,便搶掠財物,燒毀房屋倉庫,砍伐樹木,堵塞水井。亂民前往會稽(浙江省紹興市)集合,有的婦女帶著嬰兒不能遠行,便把嬰兒扔進水井中淹死,說:“恭喜你先入天堂,我隨後就來。”孫恩這群團體已經不是五鬥米道,完全就是個邪教組織。
孝武帝被張貴人一床被子悶死以後,傻皇帝安帝即位,朝廷內外是險象叢生,石頭城以南的地區被荊州刺史殷仲堪、江州刺史桓玄占據,以西的地區都歸豫州刺史司馬尚之管轄,京口(江蘇省鎮江市)地區以及長江以北,都是劉牢之和女婿高雅之的北府軍地盤,朝廷政令所能達到的地方,隻有三吳這一小片地域。孫恩作亂之後,三吳的八個郡全都淪陷,京城幾個縣,盜賊四起,孫恩的黨羽也潛伏在建康城中,所以人人恐慌,百姓經常擔心會發生變亂,朝廷隻好宣布全國戒嚴。
安帝加授司馬道子黃鉞,任命司馬元顯為中軍將軍,徐州刺史謝琰兼督吳興(浙江省湖州市)、義興(江蘇省宜興縣)等郡軍事,來討伐孫恩,劉牢之也出動軍隊征討孫恩。
就在這時,一位日後響徹大江南北的人物,在討伐孫恩的戰爭中登場了,他就是東晉後期的主角:劉裕。
劉裕,彭城(江蘇省徐州市)人,出生後母親便去世了,他的父親劉翹,客居京口(江蘇省鎮江市),因為家境貧寒,劉翹想把孩子扔掉。劉裕的姨母把劉裕抱了回來,當時劉裕的表哥劉懷敬不到一歲,姨母為了養活劉裕,斷了劉懷敬的奶。劉裕長大後,勇武健壯,心懷大誌。可是因為家貧,沒上過學,識字不多,他靠販賣草鞋為生,喜歡賭博,同村人大多看不起他。後來,劉裕加入了北府兵。
劉牢之任命劉裕為參軍事,帶幾十個人去探聽軍情。不巧,遇上一支數千人的變民軍隊,劉裕迎戰,其餘幾十個人全部被殺死,隻剩劉裕活著,他跌進河岸下。亂民來到岸邊,劉裕揮舞長刀,砍死了幾個人上岸,他大聲吼叫,敵人全部逃走。劉敬宣奇怪劉裕這麼久沒有回來,帶著兵出去尋找,隻見他一個人在砍殺幾千名的敵兵,大家同聲感歎。於是上前一起作戰,斬殺俘虜一千多人。(以一敵十,尚有可能;以一敵千,有吹噓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