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節概述:元修不願意受高歡節製,提拔賀拔嶽兄弟以製衡高歡。高歡采設計殺死賀拔嶽,宇文泰代替其統領軍隊。元修下旨降罪於高歡,高歡舉兵南下,元修投奔宇文泰,高歡在擁立元善見為帝,遷都鄴城。宇文泰因元修有傷風化殺死其寵妹,兩人矛盾加深,宇文泰毒死元修立西魏文帝元寶炬。西魏、東魏、南梁各居一方,中華大地時在漢末三國時期後,時隔三百多年後再次三分天下。
場景:為了深入了解高歡,宇文泰自告奮勇,出使晉陽觀察高歡。高歡認為他不同尋常,打算留下宇文泰,宇文泰堅決要求回去複命,可是宇文泰走了之後高歡覺得後悔,急忙派人騎馬追趕,一直追到潼關也沒有追上,隻好返回。
高歡與宇文泰,開啟了南北朝後期精彩的序幕。
爾朱氏被滅,高歡做了第二個爾朱氏。不過,高歡與爾朱氏的情況有所不同。當時爾朱榮雖然也在晉陽,但洛陽及其他州郡都有爾朱氏家族其他成員和黨羽鎮守,全國範圍內無人可以與之抗衡,即使爾朱榮死後,爾朱家族依然掌握著局勢。
這時的高歡,雖然剛剛平定爾朱之亂,華北等地歸他掌握,可是關中一帶有賀拔嶽及侯莫陳悅存在,他們都是爾朱家族的老部下,因為局勢初定,高歡也隻能采取懷柔的手段穩定人心,高歡召賀拔嶽前往冀州,賀拔嶽不從,高歡沒有采取強製性措施,就是當時情形的一種證明。
洛陽宮中,皇帝元修自從即位之時,就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個心中有想法不甘於做傀儡的人。朝中大臣斛斯椿為爾朱氏舊將,見高歡起義軍強盛之後,果斷反叛爾朱家族,在高歡入洛時,他曾慫恿當初同為爾朱仲遠部下的賀拔勝誅殺高歡,因為賀拔勝不願意,所以放棄。又聽聞高歡殺害了爾朱仲遠的其他部將,認為自己必不被高歡所容,於是慫恿元修,鏟除高歡。
永熙二年(公元533年),正月,北魏侍中斛斯椿與南陽王元寶炬、武衛將軍元毗、王思政,一起秘密勸說元修鏟除丞相高歡。舍人元士弼,指控說高歡接到元修的詔書時不恭敬,元修因此大不高興。斛斯椿勸說元修,增設了衛士的人數。元修外出巡遊,都是由斛斯椿親自部署,另行組織一支隊伍保護。因此,朝中大事,元修隻與斛斯椿商議決定。
如果想製衡高歡,隻靠洛陽還是不夠的。關中大行台賀拔嶽,手握重兵,元修就與他秘密聯係,又派侍中賀拔嶽的哥哥賀拔勝,出任統管七州軍事,表麵上疏遠賀拔勝,實質上是在拉幫結派,想倚仗賀拔勝兄弟的力量,對抗高歡,高歡很不高興。
這時,發生了高乾被殺事件,將元修、高歡的矛盾繼續放大。
高歡的黨羽高乾,擔任侍中、司空。父親去世之時,他在討伐爾朱家族,所以沒來得及為父親守孝。等到元修即位之後,高乾上書請求解除職務,為父親守孝。高乾上書之後,元修非常迅速地批準了他的請求,隻保留他司空的職位。高乾丟掉侍中職位後,悶悶不樂。
因為元修與高歡不合,所以他想拉攏高乾為己用。於是,元修一次宴會之後單獨留下了高乾,對他說:“司空,你們一家世代忠良,你功勞顯赫,雖然名義上我們君臣相稱,實際感情上就像兄弟,希望我們訂立盟約,以後感情更加深厚。”元修催促之下,高乾說:“我把整個身體都給了國家,哪敢有二心。”由於事發突然,高乾就沒有堅決推辭,也沒有把事情稟報給高歡。
等到元修增設宮中衛士的時候,高乾便把元修的密謀告訴了高歡。高歡命高乾前往並州,當麵討論局勢。高乾勸說高歡逼迫元修禪讓帝位,高歡用袖子掩住高乾的嘴巴說:“不要瞎說!現在就讓你重新擔任侍中,門下省的事全部委托於你。”高歡屢次上書,請求讓高乾複職,但是元修都不同意。高乾在洛陽如坐針氈,知道大事不妙,便悄悄請求高歡讓他擔任徐州刺史。二月,元修任命高乾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徐州刺史。
高乾準備上任的時候,元修發現他向高歡告密,於是元修直接告訴高歡,說:“高乾與我已有盟約,如今竟然反複無常!”高歡得知後非常不高興,居然把高乾抨擊元修的一些信件,送給了元修。元修召見高乾,當著高歡使者的麵,斥責高乾,高乾說:“陛下自己有所企圖,反而說我反複無常,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於是,元修賜死高乾,高乾年僅三十七歲。他又寫密信給東徐州刺史潘紹業,命令他殺掉高乾的三弟高敖曹,高敖曹提前得知了消息,捉住了潘紹業,從他袍領裏搜到了元修的詔書。高敖曹率領十幾個人騎馬直奔晉陽,投靠了高歡,高歡抱住他的頭痛哭道:“皇上冤殺了高司空。”高乾的二弟高仲密是光州刺史,元修命令青州的兵馬攔截他,高仲密從小路也逃到了晉陽。
高乾雖然被元修所殺,可是害死高乾的不止元修,還有老隊友高歡。如果不是高歡將高乾與他的信件交給元修,元修也不會如此憤怒。高乾是高歡安插在洛陽的“棋子”,元修與高乾之間所謂的“盟約”又是毫無實質的,元修這麼簡單的把戲居然使高歡“上當”了?
我們仔細思考一下,高歡這種“自斷臂膀”行為的真實意圖。
高乾在信都打開城門迎接高歡時,三弟高敖曹直接給了高乾一套女裝,以示不滿。當時高歡的軍隊,有六鎮之兵與高乾兄弟的漢兵。俗話說;“隻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取錯的外號”。高敖曹人稱“項羽再生”,勇猛無敵。韓陵之戰前,高歡認為高敖曹的漢軍戰鬥力不如鮮卑人,可是韓陵之戰時,正是高敖曹率軍截斷爾朱兆的大軍,挽救了高歡。《北齊書》明確記載:“如果沒有高敖曹等人,高歡就十分危險。”本來高氏兄弟可以在河北稱霸,高乾卻選擇要投靠高歡,由於高乾表明了態度,高敖曹也隻得跟從大哥。高歡選擇借元修的“刀”殺死高乾,使得高乾其他兄弟隻能投靠自己,死一個高乾,卻能換來其他人的效忠,高歡痛哭的外表下,也許是在偷偷地笑,笑那愚蠢的元修。
當時賀拔嶽在西,高歡在動,元修在洛陽。元修如果能使關中實力與河北實力到達均衡,自己則可以在洛陽繼續發展,培植親信,畢竟當時的高歡是不能與爾朱榮相比的。元修選擇對抗高歡,惹得高歡出兵攻擊,隻能西逃。雖然元修沒做高歡的傀儡,卻做了宇文泰的傀儡,最終被宇文泰所殺。如果留在洛陽,元修的下場豈會是這樣。
就在元修與高歡矛盾公開化之後,賀拔嶽聽從宇文泰的建議,將占據關隴輔佐朝廷、對抗高歡這一計劃彙報給了元修。元修大為高興,八月,任命賀拔嶽都督雍、華等二十州諸軍事、雍州刺史。元修刺出胸前鮮血送給賀拔嶽,與他盟誓。在賀拔嶽強大的壓力之下,夏州刺史斛拔彌俄突、河西流民紇豆陵伊利以及費乜頭部落的酋長萬俟受洛乾、鐵勒部落酋長斛律沙門等人都依附於賀拔嶽,隻有靈州刺史曹泥依附於高歡。秦、南秦、河、渭四州的刺史彙集在平涼,接受賀拔嶽的指揮調度。因為夏州(陝西省榆林市橫山區)地理位置重要,賀拔嶽任用宇文泰為夏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