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子淮愣了兩秒,然後點點頭,接過了趙霖遞來的三明治,輕聲道了聲謝謝。
“小淮,壓力太大了不要一個人硬抗,要學會和我說一說。”
單子淮隻是看著趙霖臂彎處夾著的病歷上“精神科”的字樣發呆。
還好他那天回來得早,單子淮想著,另一隻手攥著鬆垮的校服。
但是每次都能這樣化險為夷嗎。
“小淮,不要再怪罪自己了。”似乎看出來了單子淮在想什麽,趙霖半彎下身子問他:“我再給你倒杯水?”
“趙霖哥,我該回去了,明天還要上課。”單子淮隻是搖頭:“單然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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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門口,係緊了鞋帶,似乎是怕不夠緊似的,單子淮又繞動拇指和食指,再把鞋帶轉了一圈,扣成了一個死扣。
快速站起來的時候就覺得頭猛地一暈,差點直接摔在地上,不過他沒這麽在意,清晨的路上人很少,上學上班的人都還沒有起床,隻有幾間早餐攤在忙碌。
單子淮每天早上都會沿主幹路跑一圈。今天因為想著去銀行把之前存的錢取出來,沒跑平時常常走的路線,而是繞到小路去。
他不急不緩地跑著,大口呼吸著早晨清冷的空氣。青石板路上的縫隙裏還殘留著昨晚積攢的雨水,大步跨過時候濺到了褲管上,粘著小腿涼冰冰的。
巷子兩邊琳琅的店鋪剛剛拉起卷簾門,早餐鋪子牛肉麵的香氣撲鼻,單子淮感覺餓了,胃部有些許一抽抽的痛感,不過他腦子裏正盤算著存下的錢似乎完全不夠單然這個月的住院費。
不能再讓趙霖墊付了,可是他暑假打工的錢還掉了生母那些債之後,全給單然看病和買輔導書了。
跑到銀行的時候,銀行也才開門,單子淮把家裏所有能找到的卡都搜刮了出來,挨個插到自動取款機裏嚐試,可惜隻有自己的第一張工資卡插進去,機子稍微吐出了幾張紙幣。
把這零散幾張紙幣放到口袋裏塞好,單子淮繼續沿著原路往家的方向跑,身旁的河水髒兮兮的,伴隨古怪的味道,是幾十年前政府大力振興工廠填河道的結果。
一輛公交車擦著單子淮而過,車上沒有人也沒有喧囂,隻有頭頂的梧桐蕭瑟地響。
開始單子淮還在覺得梧桐樹的響聲有些過於密集了,像是蟬鳴,等到他意識到那是自己耳邊的嗡鳴聲時,他已經開始感覺天旋地轉,腳下一個不穩,向河道跌撞下去。
岸坡很長,土壤黏濕,單子淮摔在了坡上,身子翻轉兩圈便停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掉在哪裏了,似乎像是個泥坑,昨天剛下過雨,他覺得自己挨著地麵的那一片都冰涼涼的。
眼前仍舊是一片漆黑,似乎有無數閃光點在晃動,睜開眼閉上眼都是一副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