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子淮幾次看到這個款式老氣,但是一直被蘇哲聿戴在手上的機械表,表帶上“清風出袖”四個字確實不像是蘇哲聿這個年紀的人會選的。

“我媽媽有一個配對的對表,也一直戴在手上。”蘇哲聿伸出手,對著領藥窗口昏黃色的燈光細細觀察表帶:“可能人在臨走前,會把自己最珍貴的人和東西一起托付給他認為值得托付的另一個人吧。”

說完,收回了手,手表又隱在了袖子下:“可惜我做得不好,至少沒有你好吧,你真的很棒,單子淮。”

單子淮感覺心裏一直塞到胃裏,他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過了一會,把自己隻吃了兩小口的包子往蘇哲聿手裏推。

“我吃不下了。”單子淮說道。

“你還會吃不下?”

蘇哲聿有些吃驚,印象裏單子淮一直隻有吃不飽的份,從沒有吃不下的情況。

“你介意我吃過就算……”

“不介意不介意。”蘇哲聿連連搖頭,很快活地接過單子淮手裏的塑料袋,又把自己打包的赤豆元宵推到單子淮麵前:“沒胃口的話你吃這個,如果你也不介意我也吃過。”

單子淮搖搖頭表示無所謂,接了過來,小口吃著。

餘光能看到蘇哲聿似乎在看自己,眼裏笑眯眯的含著光。

單子淮覺得如果蘇哲聿真的有尾巴的話,現在肯定正在撲棱棱搖得歡快,但是明顯不是簡單地因為豆沙包子。

窗口的人似乎都認識蘇哲聿了,見兩個人站著一邊等藥一邊吃晚飯,和蘇哲聿說穩重點,這次領完藥可別再灑掉了。

蘇哲聿嘻嘻哈哈地回:“那次純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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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單子淮破天荒的第一次打工遲到了。

其實和蘇哲聿分開時候,距離趕到便利店的時間還綽綽有餘,不過單子淮莫名,他一個人慢悠悠地在街頭走了很久,耳朵裏插著耳機,頭腦裏亂糟糟地充斥了很多想法。

遇見蘇哲聿之後生活好像忽然換了一種色調,單子淮沉溺於這種跳躍的鮮豔色彩中,但是現實的情況是,一切沒有任何改變。

無論是經濟情況,或者單然的病,或者是不知道正在哪裏的繼父,無依無靠於偏僻一隅,他們都不會消失。

單子淮也想去追求一些更美好的泡影,例如深造,例如國家地理封麵上格陵蘭島海天一色的湛藍和漂浮的冰山,或者很多很多,更遠更大的世界。

可這些現實拽住單子淮的腳,纏住他的肩,他明白蘇哲聿給自己的其實都隻是美好的粉飾與妄想,是烏托邦是理想國,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的美夢一場。

他和蘇哲聿終究會走兩條路,變成兩種人吧。

單子淮把車停到便利店前,然後進店到更衣室去換上一身工作服,晚上的便利店還很冷清,進門沒有看到店長,他照例先去冷櫃把貨物清點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