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多少遍了,我沒有功夫管我媽,讓我媽用她那麽多錢找個護工去。”

“阿婆好像要不行了。”單子淮奇跡般保持了平靜的語氣,打斷中年人的話:“醫院叫我盡快聯係家屬的。”

電話對麵安靜了一下,稍許過了幾秒,對方似乎有些不信任單子淮:“是嗎?你別給我整亂七八糟的。”

“你可以自己聯係醫院問問。”

“我馬上來。”

電話被掛斷了,隻剩下單調的忙音聲。

單子淮抬起頭,發現陽光已經攀上了窗簾,本來深藍色的窗簾變成了飽滿的淺青色。

他隻覺得心口悶得慌,把手機摔到了床上,過了一會才緩慢地下床,去拉開窗簾。

一瞬間,溢不下的陽光傾斜出來,照得這間不大的房間光彩熠熠,窗戶外麵正對著小院,小院中間還擺著陳阿婆常坐的藤椅和許多單子淮不知道名字的花花草草。

那隻不好看的花臉貓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來了,扒拉著地上的盆栽搞破壞,不過這下子沒有人會在意這些盆栽了。

單子淮心口酸澀有些看不下去,把窗簾又拉上了,然後換上衣服去叫單然一起往醫院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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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院對接了一些後續的工作,很多東西要等到家屬來了才可以簽字,他看著阿婆最後的樣子,很安靜,好像是睡著了一樣。

身邊的單然緊緊抓著自己的手,單子淮感覺到小姑娘在害怕,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單子淮本來不想讓單然進來的,不過小姑娘無論如何都要進來再見一麵,單子淮也不阻止。

“家屬有聯係了,說已經來了。”

依稀聽到護士在說,單子淮心裏疑慮了一下,他分明記得阿婆的子女都在國外。

不過他不想往心裏去,隻牽起單然的手走出病房,不想和那些個大人撞個正照。

單然在看自己,似乎想說什麽,單子淮蹲下來,用和單然一樣高的角度看著她。

“媽媽也是這樣子去世的嗎?”

單子淮沒有想到單然問了這個問題,他愣了一下。

小姑娘圓滾的眼睛望著自己,裏麵是單子淮都無法言表的情緒。

他該怎麽告訴單然呢,告訴單然,媽媽被擠壓變形的公交車扯壓成了肉塊,麵容模糊,用許多單子淮不認識的機械強行把屍體拖了出來,蓋上一塊白布就草草送走了。

“是的。”單子淮笑笑:“是這樣子去世的,很安靜。”

電話又震動了,單子淮心情煩躁不想被打擾,但是看到屏幕上是蘇哲聿的名字,不知道為何迅速平和了下來。

接通後,蘇哲聿熟悉的聲音傳來,他問單子淮什麽時候一起去去圖書館寫作業。

單子淮這才想起來昨天和蘇哲聿說,睡醒了一起去圖書館把作業補上,現在已經中午了,看來蘇哲聿也睡了個懶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