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感覺自己肩膀的衣服變濕濕的,對方隱隱發出很壓抑的抽噎聲音。
“蘇哲聿?”
“對不起。”蘇哲聿道歉道,單子淮從來沒見過蘇哲聿傷心成這般,就好像被天下所有的委屈壓垮了一般:“對不起,我實在太糟糕了……”
“沒有。”單子淮把蘇哲聿抱更緊了,摸了摸對方的後腦:“不糟糕,我的蘇哲聿從來不糟糕。”
“你說得很對,是我不好。”
蘇哲聿把頭埋到單子淮的肩膀處,搖搖頭。
對方個子高高大大的,單子淮感覺好像被一隻大金毛掛在了身上,忍不住有點好笑。
“好啦,不哭了,你怎麽了呀?”單子淮把大狗抱在懷裏哄,心裏納悶蘇哲聿怎麽會這般觸動。
使勁揉了揉對方的頭髮,感覺到身上的大狗抬起頭,又把自己摟懷裏。
夏天的夜裏是黏糊糊的,風裏都是熱氣,此時時間已經很晚了,四下都是暗色,隻有遠處的便利店發出昏黃的燈光。
單子淮再拍拍蘇哲聿的背,一直到蘇哲聿主動起身,兩人才再次對視。
單子淮摸了摸口袋,摸出幾張紙巾來,把蘇哲聿有些濕漉的臉輕輕擦了擦。
“你怎麽了呀?”單子淮又問,但是蘇哲聿沒有回答他。
“陳林姐的事情,我真的挺抱歉的。”蘇哲聿垂著眼說:“我知道你們是很重要的朋友,你維護自己朋友的舉動做得很好。”
提到陳林,單子淮也低下了頭。
陳林已經離開好幾天了,他卻好像還停留在最後的那個夢裏,川市的山連綿到雲端,尖銳似刀鋒,他把地質錘遞給小陳林,告訴她以後會是一個出色的地質學家,看著小陳林眼裏放出期許的光。
但是他沒有告訴陳林自己這輩子還是沒有逃出自己的家庭和這片山,
他常常在想,如果在任何一個時間,在川市的月光下,或者在醫院的病床邊,他是不是再多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就可以改變些什麽。
或者在大學四年裏,甚至更早的中學時候,他多了解一點,讓陳林更勇敢一些,是不是結局不會是這樣。
可是一切都結束了。
“至少她解脫了吧。”單子淮說著,搖搖頭,不願再想下去了,轉身和蘇哲聿十指相扣著。
兩人往前走,路過便利店時候單子淮指了指店門說進去坐一會吧,晚飯都沒吃成。
便利店裏沒有人,兩人便沒有遮掩著關係,單子淮把頭埋到蘇哲聿的衣袖裏,小口吃剛買好的關東煮。
蘇哲聿說自己沒什麽胃口,撐著頭看單子淮鼓著腮幫子的樣子,單子淮吃東西總是慢悠悠的,慢悠悠卻吃很認真的模樣。
他看著,感覺這一幕和以前的很多時光重疊在一起,例如第一次約單子淮去豆花店,或者在自己家門口的早餐鋪子,兩個穿校服的少年人總是擁擠在一起,吃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