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聿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麽自己第一次見到旻嚴的時候,就覺得對方很眼熟。
那次從單子淮家冒雨回去,他開著電視第一次看到盲校的新聞,便見過旻嚴的臉,是那個怒斥著刀不落在自己身上便無所謂嗎的年輕人。
“這是......”
“這是我的妹妹,出生時候就有白化病。”旻嚴點了一支煙,開了窗戶,讓白煙嫋嫋飄向窗外:“叫旻萱,是當年盲校案的受害者之一。”
“那她現在......”
“在特殊學校,今年要高考了,學的音樂。”旻嚴吐出了一串煙圈,看著它散在夜色裏:“五年了,我臥伏了五年,也總該天穿的這一天。”
旻嚴抬起頭,盯著蘇哲聿的臉說道:“姓汪的想選你做替罪羊,我建議你能跑的時候快點跑。”
“跑不了,我和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你沒看新聞嗎?市z府都成立專案組了。”
“別自欺欺人了,阿旻,汪老師叫你去吃飯的目的就是示威吧。”蘇哲聿搖頭說道:“你把證據都投訴到紀wei那兒了吧,今天卻在一張餐桌上,感受如何,是不是不好受吧。”
旻嚴瞪了蘇哲聿幾秒,忽然朝著蘇哲聿臉上打了一拳。
蘇哲聿也不躲,隻是結結實實挨上一拳,人往後麵踉蹌了一下,再站住了。
見旻嚴忽然好像泄氣了似的蹲了下來,蘇哲聿轉身去打開了廊邊燈,然後進洗手間去把嘴角的血跡洗幹淨了。
出來的時候,他手上捏著餐巾紙擦剛剛洗過的臉,另一隻手給旻嚴遞了瓶礦泉水。
“對不起,不打你一拳冷靜不下來。”
“理解的,畢竟是你去舉報的吧?”
“是的,是我。”旻嚴點頭:“還是太天真了......”
“所以單子淮,他知道了嗎?”
旻嚴搖了搖頭,見蘇哲聿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有些詫異:“他知道了又不要緊,你也說了,你媽媽在姓汪的手上。”
“他不會覺得的。”蘇哲聿靠著牆,本來隻是靠著,但是好像忽然沒了力氣一樣蹲坐下來:“我高二時候拿了B大的自招名額,放棄了,讀了法律,你猜為什麽?”
“為什麽?”
“為了保護他們。”蘇哲聿笑得很無奈,旻嚴似乎沒有理解,蘇哲聿也不願再解釋了。
“那時候還以為自己可以伸張正義呢,現在看來,我隻是一起趟渾水罷了。”蘇哲聿最後隻是好像自言自語地說道:“我早就這麽覺得,我變了,旻嚴。”
旻嚴露出了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似乎不知道該開口繼續說什麽。
蘇哲聿又垂頭盯著自己的手看,他的右手上還有淺淺的疤痕,那是曾經他在法院衝動行為的後果,那一年高考他是用左手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