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好尷尬啊。”

然後是全班哄堂大笑的聲音,那天蘇哲聿也在笑,然後這件事就埋在了中學的陽光中,不再被回憶起。

自己這是夢到曾經了嗎?或者說,穿過了晨昏線,回到了某個曾經。

那天明明是個陰雨天,為什麽這裏陽光這樣好。

頭頂的風扇轉得慢悠悠,好像沒有這麽慢的檔,班級裏沒有人,但是耳邊卻有很多熟悉的人嘻笑喧囂的聲音。

隻有後排趴著一個人,那個人身上披著白色的校服,後背因為呼吸而規律起伏著。

蘇哲聿上前的時候有些猶豫,生怕打碎掉什麽似的。

他走得很慢很慢,直到走到單子淮的麵前,近得好像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單子淮。”

單子淮抬起頭,好似剛睡醒般眯著眼,臉龐還是十八歲時候的樣子,

光是看著他,就忍不住鼻子發酸。

“剛睡著,你真是的,又什麽事情哇?”單子淮揉著眼,語氣一如往常。

蘇哲聿幾乎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你怎麽哭了呀,怎麽了?”

夢裏的單子淮連忙起身,慌亂地抹掉蘇哲聿的眼淚,觸感和溫度很真實,單子淮的手總是柔軟的,微涼的。

“對不起。”他喃喃說道。

“你幹嘛,你好奇怪。”十八歲的單子淮似乎很疑惑,不知道蘇哲聿為何道歉:“你背著我幹什麽壞事了嗎?把單然的小虎藏起來了?還是在一千米報名表上寫我名字了?”

下午的教室沒有人,隻有斜斜的夕陽透過玻璃進來,蘇哲聿忍不住笑了,可還是說不出話來,隻把單子淮用力抱在懷裏。

單子淮直起身子,也把蘇哲聿擁到懷裏,夢裏是自由的,蘇哲聿可以在夢裏哭得不能自抑。

“好想念,這個夏天......”他抽噎著說。

“我們以後還有很多個夏天呀。”

蘇哲聿愣住了,他感覺自己想再說什麽,比如他想問單子淮是不是可以原諒他了?他也想問單子淮還願意見見他嗎?

他更想問問單子淮現在過得還好嗎。

可是除了“對不起”他什麽都說不出口了。

或者說,對著十八歲的彼此,他什麽都說不出口。

=

“大哥哥......”

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斜陽下沉,把車廂染成了橙黃色,正好到了一個中間轉,過道上來往的人在上下穿梭,擺放行李。

“大哥哥,你怎麽了呀?”

鄰座是一對父女,爸爸抱著小女孩也睡著了,小女孩倒是瞪著一雙眼睛,看著蘇哲聿。

小女孩的眼睛好像記憶裏單子淮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圓潤又濕乎乎的,讓人容易聯想到一些溫柔的小動物,窗外斜陽籠罩下,泛著淡琥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