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烏斯人眼中,麵前的人卻好似一個容貌昳麗的厲鬼,帶著一身戾氣從地獄爬出來找自己索命。

他疼得麵容扭曲,過了半晌後才斷斷續續用漢話道:“我……我們隻是路……過……”

江懿挑眉,手按著長刀的刀柄,毫無憐憫之意地翻轉了下刀身,動動唇吐出兩個字:“撒謊……”

刀身在人的身體中攪動了一下,讓那烏斯人的麵色又白了三分。

可他卻始終堅持他們僅僅是路過,並無偷襲隴西軍營的意思,咬死不承認要見的人到底是誰。

料想便是在扯謊的。

這處高地離隴西軍營不過二裏地遠,是每次兩國關係惡化的警戒時期站崗放哨的絕佳地點。

如何想也不會有烏斯人特意從兩國敏感之處經過,還口口聲聲說是「無意路過」。

江懿瞥了眼將其他烏斯人料理好的輕騎兵,腳依舊踩著烏斯人的心口,慢慢將刀抽了出來:“留個活口帶回去,等我親自審他。”

幾個騎兵原本路上還有些輕視這年紀輕輕的當朝丞相,如今卻大氣不敢出一聲,默默地將那烏斯人雙手後扣綁了起來。

江懿垂下眼,把刀身在雪上擦拭幹淨,正欲轉身,卻見刀身被火光照亮的地方倏地暗了下。

耳畔掠過一道聲音詭異的輕響,他幾乎是第一時間便要轉身,卻被人撲倒在了雪地中。

來者的身子瘦弱,肋骨硌得人生疼,可懷抱卻相當熾熱,將他牢牢地禁錮在與雪地間那片小小的空隙中,壓得江懿有些喘不過氣來。

滾燙的鼻息噴吐在他頸側,隨之而來是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下撞擊在他的後背上。

一支羽箭驀地紮進江懿臉側的雪地中,尾端的雀翎仍在寒風中微微震動著。

覆在他身上的那人深吸一口氣,似乎用盡力氣狠狠地抱了他一下,繼而驟然騰身而起,猛獸一樣向身後撲去。

輕騎隊長離這邊有點遠,看見變故後連忙跑了過來,心驚膽戰地問道:“江,江大人,您沒事吧?”

江懿搖了搖頭,目光陰晴不定地看向不遠處打作一團的兩道黑影。

其中一人骨架很大卻十分瘦削,伶仃在另一人麵前,看上去顯得有點瘦小。而另一人身材高壯,顯然是個烏斯人。

怕是方才的漏網之魚,躲在暗處伺機而動,妄圖給江懿致命一擊。

但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攪局的。

兩人廝打著滾到火堆邊,那瘦削的人影忽然暴起,狠狠地將手中的東西捅進了高壯的人身上。

一道鮮血「噗」地噴湧而出,落在火苗上,倏地化作一片蒸騰而起的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