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雲的目光一動,咬著唇逼迫自己不看他。
“你今天怎麽回事?”張戎一臉的莫名其妙,“火氣這麽大?”
陸繹風也開口幫腔:“對啊江子明,你怎麽和一個孩子過不去?”
因為那根本不是什麽可憐的無家可歸的少年,是一匹披著羊皮的惡狼。
江懿動了動唇,卻發現自己並不能將這些講給麵前的幾人聽。
他是重生回來的,現在又清楚了劇情的大概脈絡,自然知道裴向雲如今這幅楚楚可憐的外表下藏著如何的狼子野心,可自己卻偏生半分證據也沒有。
若現在直接說裴向雲是烏斯的細作,怕是根本沒人會信自己。
思及此處,江懿冷著臉道:“沒有和他過不去,就是單純不喜歡罷了。”
士兵拿著毛毯去而複返,張戎避開他膝蓋上那兩塊血肉模糊的創口,將毯子蓋在裴向雲身上。
裴向雲低聲道了句謝,攥著毛毯的邊角,咬著牙小聲道:“將軍,其實我剛剛騙了您。”
張戎剛想詢問,便聽少年用那把沙啞的嗓音道:“我的母親是烏斯人,父親是漢人。我父母去世了,我被烏斯人趕了出來,實在沒地方去了。”
他剛說出第一句話,在場的其他人立刻變了臉色。
江懿挑眉,唇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
先發製人?
有點意思……
他抱著雙臂,半張臉隱在擋風的衣領後,準備看看裴向雲再怎麽裝。
上輩子自己將裴向雲帶回軍營,這狼崽子仗著年歲小看不出,愣是將這烏斯血統連著他一同瞞了兩年,待五官長開了瞞不住後才坦白,這才引得整個隴西軍營那段時間對他們二人都頗有微詞。
也便讓張戎從那之後一直時有時無地警告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現在是要率先袒露身世,用「真誠」換一份憐憫嗎?
江懿等著張戎開口將裴向雲丟出去,卻聽一生有骨氣的張老將軍重重咳了一聲,似乎有些為難:“你……可知我們是何人?”
裴向雲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倘若你沒有烏斯血脈,我倒是還能將你留在這裏養傷……”張戎說,“但你若是流著烏斯人的血,就算我不計較,也沒有辦法要求這裏的每個人都接受你。”
江懿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心道這老將軍到底還是個知大局的。
裴向雲咬著唇,小聲說:“我明白,謝謝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