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時過境遷,如今你變成了我所陌生的模樣,我實在無法再那樣赤誠地信任你。

他沒再多說,隻闔眸靠在椅背上裝著假寐,直到那人放下手,將空了的粥碗拿走。

帳內新換的熏香還算好聞,較比先前那份更為淡雅,盈盈繚繞在他鼻尖,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江懿剛吃了東西,又確乎好些時辰沒好好休息,實在遭不住這困意,隻得靠著床頭眯一會兒。

他剛陷入半夢半醒之際,帳簾卻又被人輕輕撩開了。

睡意登時煙消雲散。

江懿眯著眼向帳口看去,隻瞧見了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地站在帳簾邊光照不到的地方,不知在做什麽。

看著那身量,不像是去而複返的關雁歸。

那人在原地踟躕半晌,似乎小心地向他這邊望了望,待確認他睡了後才繼續躡手躡腳地往桌邊走去。

是賊……

江懿如今正病著,沒有往日的身手,也並不清楚這不速之客的實力,隻能悄悄向床頭摸去,摸到了一柄早就放在那裏防身的短匕。

匕首的手柄冰涼,幾乎讓他一瞬間便清醒了過來。

那不速之客似乎並不熟悉他帳中的布局,平地被絆了一下後向前踉蹌幾步,撞在那張擱著銅鏡的桌上。

銅鏡搖晃了一下,險而又險地被那人接住。

那人於是又不敢動了,再次向江懿這邊瞥了一眼,發現他沒醒後更加小心地摸向桌邊。

紙張與書頁摩擦的「窸窸窣窣」響起,間或夾雜著筆杆碰撞的「哢噠」聲,在一片安靜的帳中格外清晰。

那人翻找片刻,好像終於找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手忙腳亂地將那一摞紙塞進袖袍中,而後十分仔細地將被翻亂的桌子慢慢歸於原狀。

江懿握著短匕的手慢慢扣緊,聽得見自己的心髒在胸腔內劇烈地擂撞著。

什麽賊不在乎金玉珠寶,反而去翻那些文書折子?

很顯然,這位訪客八成是那個潛伏在隴西軍營中的細作,如今趁著他身體不適竟如此膽大,敢光天化日之下來偷東西了。

既然來了就別想全須全尾地走。

江懿剛打定這個主意,那賊便又偷偷摸摸地往床這邊摸了過來。

他走路很輕,幾乎沒有聲音,若不是江懿沒睡著,怕是真不知道自己帳中來過人了。

那人站在床邊半晌,微微俯身,試探著向他伸出手。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刹那,江懿猛地睜眼,幹脆利落地扣住那賊人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