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忍一下。”

裴向雲低聲道:“我……幫你將那東西弄出來。”

他說話時熾熱的呼吸噴灑在江懿頸邊,灼得他心中多了幾分奇異的空虛感。

“快些……”他輕聲道,“別磨磨蹭蹭的,還要趕路呢。”

裴向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從一邊的包袱中摸出一柄短匕,輕輕吸了口氣,將刀尖懸在傷口之上,卻遲遲不敢繼續。

江懿抬眸看他:“你要糾結到什麽時候?”

“我不太下得去手……”裴向雲小聲說,“我……”

“下不去手就算了。”

江懿說著便要從他的桎梏下起身:“等到了附近的鄉鎮再說。”

“不行……”

裴向雲一口否決道:“傷口周圍有黑色的血,恐怕那枚箭矢上有毒,待將它弄出來後怕是還要將毒液吸出來。”

江懿瞪大了眼:“你說什麽?”

“我說將毒液吸,吸……”

裴向雲似乎這才察覺到自己方才說的話有多容易惹人遐想,登時臉徹底紅了。

江懿掩麵歎息,沒忍住苦笑了一下。

他從前還自我反省過,是不是因為自己對學生太好了,這才引得裴向雲往彎路上走,好好一個孩子最後成了個病態偏執的斷袖。

現在看來……這玩意兒似乎好像是天生的。

裴向雲心跳得很快,像是下一秒便要從喉嚨裏蹦出來了似的。

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師父,你別笑我。”

“我沒笑你。”

江懿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連帶著汽燈中的那簇火苗都變得若隱若現起來:“你到底能不能做?不做就滾開,別浪費時間。”

一個「做」字落在裴向雲耳中,險些砸得他拿刀的手都不穩了。

“師父,你別看著我,我下不去手。”

裴向雲試探著將另一隻手覆上江懿的眼。

老師似乎也很疼,額上和鼻尖上滿是冷汗。

但裴向雲卻知道這人十分心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無論多疼也不會說出來。

就像上輩子握著他的手用將脖頸刺穿一樣。

裴向雲眸色一黯,將手心緩緩貼上了那人的眼。

江懿似乎有些不適地眨了眨眼,長睫在他掌心掃過,癢得他心跳更快了。

他定了定神,將短匕的刀尖落在了那處創口上,狠下心來劃出一個十字,趁著還沒流更多血時將那枚短箭挑了出來。

江懿輕輕地悶哼一聲,眉頭倏地蹙緊,卻仍死死咬著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