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從那個經久不散的夢魘中驚醒,手下意識地向身側摸去,卻隻摸到了一片冰涼。

老師呢?

裴向雲踉蹌著從床上下去,險些臉著地摔在地上,將房門猛地推開,嚇著了路過的一小廝。

那小廝不知從何處聽來了風言風語,以為裴向雲是那個窮凶極惡的殺人凶手,這會兒猛地撞上他一雙帶著戾氣的眸子,登時差點不會走路了。

裴向雲倒是不在乎那小廝如何想自己,赤足三兩步跑到前廳,便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靠在窗邊喝茶。

他心中驟然鬆了口氣,低聲道:“師父……”

江懿正思索這幾日獲得的那些線索,聞言側眸看來,眉頭微蹙:“把你的衣服穿好了。”

裴向雲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聲道:“師父,衣服不合身,太緊了。”

江懿「嘖」了一聲。

他準備衣服時也確實沒料到裴向雲骨架比自己大了許多,穿著這衣服倒顯得為難他了。

江懿複又低頭向桌上擺著的文書看去:“坐……”

裴向雲這才敢從他身邊挪到他對麵坐下,十分勉強地將衣扣係好。

“傷還疼著嗎?”江懿問他,“手消腫了沒有?”

裴向雲連忙將自己左手伸出來:“好點了……”

江懿瞥了眼他的手:“沒見著好到哪去。”

裴向雲似乎不服,還想跟他辯解一番,卻見那人將手中書卷合上,目光投向窗外:“今日你便在家中好好待著吧。”

“為什麽?”裴向雲愣了下,“不是說今日有事出門嗎?”

“那是我,不是你。”

江懿淡淡道:“你傷成這樣就別往外頭跑了,更何況原本我應當今日將你從天牢中接走,可昨晚喀爾科先一步將你撈了出來。我說不準還要去和刑部打點打點,你越低調越好。”

裴向雲垂眸半晌,輕聲道:“可是學生不放心你。”

“不放心我什麽?”

江懿支著臉頰看他:“你才是最不讓人省心的那個吧?”

裴向雲想起自己捅的簍子,心虛了片刻,卻仍仗著前一夜老師的溫柔尚存辯駁道:“可學生覺得這燕都中藏龍臥虎,對師父包藏禍心之人不少,實在難放心師父一人出去。”

江懿眯起眼看著他,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桌案上輕叩:“裴向雲,三天沒管你,是不是就忘了自己姓什麽了?”

裴向雲心中一緊,從椅子上站起來,撩了衣袍便往他身邊直挺挺一跪:“師父教訓得是,但學生為師父的安危考量,執意要與師父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