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懿將那張紙翻過來,瞳孔驀地一縮。

那紙上不似其他紙卷般滿是字跡,取而代之的是半張手繪的圖像,甚至連地名也詳細地標在了上麵。

《河海圖製》。

江懿看見手繪圖像的一瞬間便想起了這本曾轟動一時的堪輿繪測。

大抵是先帝還在世時,民間有一奇人喜好遊山玩水,一生訪遍名山大川。

他歷經十數載時間親手將這些風土地貌繪製成一封圖冊,上麵清楚明白地標明了邊境內外的天塹和堤壩防線,甚至還有哨崗與軍隊駐邊的營地位置,取名為《河海圖製》。

可以說這幅《河海圖製》無異於將整個大燕的地形與排兵布陣清楚明了地擺在了明麵上。

若被敵人或是包藏禍心之人拿到,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先帝命人用重金將這幅圖冊買了回來,眼下應該還保存在禦書房中。

眼下又怎會出現在一個小小的兵部侍郎的桌案上?

江懿的指尖撫過那「河海圖製」的頁角,發現並沒有傳國玉璽蓋下的印記,這才確認眼前的這張圖紙並非本該被放在禦書房中的那幅。

浦硯又怎會接觸到這等機密的東西?

他微微闔眼,篩選出與浦硯相關的一切回憶,最後定格住那夜宋尚書府中的聚會。

過目不忘……

浦硯能看一眼便摹出名家手跡,那是否也有看一眼便摹出《河海圖製》的本事?

甚至不用多麽精細,即使摹出個大概,也足以稱得上泄露朝廷機密,讓大燕在暗處,而敵人在明處。

江懿驀地將那張繪製了一半的贗品抓在手中,匆匆從二層下了樓,直接向著宮中而去。

——

今日休沐,宮中難得清閑。洪文帝的奏折已閱完,正在後花苑的一處小亭中看雪,一邊候著的小黃門卻捏著嗓子道:“啟稟皇上,江大人在外頭候著呢。”

洪文帝原本正自己與自己下棋,聞言捏著黑子的手一頓,輕輕磕在了棋盤邊緣。

半晌,他才淡淡道:“讓他過來。”

江懿得了他的首肯,步履仍舊急促,草草向他行了禮後還未說話,便聽洪文帝道:“殺害風兒發妻的凶手找到了,江愛卿可知道?”

“臣已知曉……”江懿心頭跳了下,麵上仍不動聲色,“隻是臣還有要事向陛下稟報。”

洪文帝支著臉頰,目光仍落在棋子上:“既然抓住了凶手,你那學生的嫌疑自然已經洗清,又有什麽別的事要與朕說?”

“微臣以為,浦侍郎並非真正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