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懿扳過他的臉:“躲什麽?不敢看我嗎?你早幹什麽去了?”
裴向雲悶哼一聲,下唇被咬破了,血腥味倒灌進口中,讓他更難受了。
“還有李佑川,你上輩子看著他從城牆上跌進火海中的。如今他還勸著我對你好一點,你配得上他對你的關心嗎?”
裴向雲搖了搖頭,心口針紮似的鈍痛著:“我不配,是我對不起他。”
“那我呢?”江懿看著他那雙眸子,聲音慢慢趨於令人心驚的平靜,“你對我也問心無愧麽?”
“不是的,我……”
裴向雲的語調驟然急促起來,似乎生怕自己說晚了就會被他誤會:“我對不起你,最對不起的就是你,我不該……”
不該一意孤行地將你鎖在身邊,自以為是地對你好,讓你覺得難堪而痛苦,最後用那樣慘烈的方式離開。
亦或是當初不該瞞著你自己混血的身份,不該不聽你的話不好好讀書,也不該說走就走叛逃去敵國,隻餘下一片滿目瘡痍。
他喉嚨不知被什麽哽住了,淚水控製不住地順著臉頰滑落,試了好幾次都沒將自己心中所想的話說出來,最後隻有一句蒼白無力的「對不起」。
“對不起沒用了。”
江懿的眸子說不清是什麽情愫,複雜地混在一起,或許是心死與失望最多:“即便你說對不起,那些因為你死去的人也回不來了,你知道嗎?你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你隻在乎你自己。”
“我養了你兩輩子,你居然還是隻養不熟的狼,要我怎麽信你?”
江懿慢慢鬆開捏著他下巴的手,將那條沾了血跡的鞭子丟進裴向雲懷中:“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裴向雲複又拽住他的衣角,將額頭抵在地上,用最卑微的姿態懇求道:“求你別趕我走,你不是想要一把刀一條狗嗎?我什麽都可以為你做,但是你別趕我走,求求你……”
江懿似乎笑了下,輕輕將他攥在自己衣角上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我不要隨時會對我動手的刀,也不要一隻能在睡夢中咬斷我脖子的狗。”
“我不會傷害你,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不好。”
江懿見他還要拽自己的衣服,毫不客氣地將他那隻手踩在了腳底下。
狼崽子痛得胸腔中發出一道絕望的悲鳴,一雙原本多少帶些狠戾的黑眸現在溢滿了悲傷。
他伏在地上,喃喃道:“師父,你別不要我。”
“不是我不要你,我給過你機會的……”江懿輕歎了一聲,“你自己想想,上輩子,這輩子,我曾給過你多少次坦白的機會,你可有一次想對我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