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最後一絲血漬擦淨,他輕輕拍了拍裴向雲的臉頰:“回去歇著吧。”
裴向雲驀地抬眼:“你不問我嗎?”
“問你什麽?”江懿反問他,“問你會告訴我嗎?”
“我……”
他確實不太想告訴別人。
沒有誰會在中了蠱之後廣而告之,恨不能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不正常,他身體裏有一隻蟲子,說不準什麽時候便會因為這隻蟲子徹底變成一個瘋子。
他不想看見別人異樣的目光。
江懿看著他麵上糾結而欲言又止的神情,轉身便向屋中走去:“就知道你不願意說。”
“不是的,我……”
裴向雲看著他的背影,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其實如果他問的話,自己是一定會說的。
他這樣別扭著跟在那人身後回了屋中,卻踟躕著站在房門前不願進去。
江懿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停了,靠坐在那草垛搭成的「床」上看向他:“愣著做什麽?你不累麽?”
裴向雲的聲音很低:“我在外麵就好。”
他生怕自己又突然發了狂,控製不住地傷害了身邊的人。
江懿的臉色倏地垮了下去,眉眼間多了幾分不快:“讓你滾過來就快點。”
裴向雲聽著他的話,到底還是沒忍住,慢慢挪到了他麵前。
江懿揚了揚下巴:“誰允許你這樣站著跟我講話的?”
裴向雲慌張「哦」了一聲,老老實實地在他身側跪下,卻不想那人捉起自己那受傷的手:“疼嗎?”
“不疼的。”
他的目光落在江懿脖頸間那已經發紅泛紫的五指印上,心髒被人緊緊揪了一下似的疼著,幾欲令他窒息。
“我其實是想和你講我記起來了什麽……”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隻想講給你聽。”
想告訴你我上輩子並非真的自願要殺那麽多人,隻是實在身不由己。
他不想以此來洗白自己,卻希望讓自己在那人心中的印象稍微好一些。
哪怕隻有一點呢?
江懿微微側著頭看他,似乎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裴向雲鼓足了勇氣,顛三倒四地將自己的夢境與方才衝破桎梏的記憶一股腦地告訴了他,繼而低下頭,等著那人對自己的審判。
知道他身體裏被種了蠱蟲後,說不準江懿會順手把自己悄無聲息地解決掉。
畢竟方才在洞窟中,若他沒及時從那魔怔的狀態中醒來,老師的刀估計已經遞進了自己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