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燕都窺見了平靜之下的暗潮洶湧,他也有足夠的把握靜靜等待那些碩鼠露出馬腳、他輕歎一聲,剛要說話,卻見一邊坐著的幾人接連跪在了自己麵前。

其中一個看著有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帶著種「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口吻道:“江大人,如今這般境況,我們是否該與烏斯人談判了?”

他身邊的人也紛紛附和:“沒錯,眼下絕無可能守得住城,為了百姓們考慮,還是考慮談判議和吧。”

“談判議和了那些人便會放過百姓嗎?”江懿眉頭緊鎖,“多麽天真,才會覺得烏斯人菩薩一樣,放任不同血緣的漢人如往昔一般好好活著。”

他說完後頓了下,語氣中的冷意更甚:“還是說你們壓根不是為了百姓考慮,而是為了自己考慮嗎?”

那起先提議的中年男子閉了嘴,麵色煞白著不再說話,隻沉默地往那青石鑿作的地麵上狠狠磕著頭。

其他人見他這幅模樣,也跟著「哐哐」磕起頭來,似乎是為了逼著江懿做出如他們願「議和」的選擇。

江懿恨得牙根發癢,還未說話,站在他身後的裴向雲卻緩步走上前。

他徑直奪了一邊那侍衛手中的長\/槍,在手中挽了個花向那中年男子左手刺去。

那中年男子起先並未將這丞相身後的人放在眼中。

或者說,在這邊境待的時間久了,就連這年輕丞相他也沒放在眼裏。

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若是議和能最大限度地保證他自身的利益,他倒是真不願聽江懿的話與烏斯人開戰。

可眼下他的左手被那柄長\/槍釘穿了,鮮血霎時噴湧而出,緊接著便是無法遏製的疼痛席卷而來。

他想將那長\/槍從掌中抽出,可那槍杆卻被裴向雲緊緊按著,死活也拔不出。

在渝州當了這麽久的官,他何曾受過這樣的苦?

周圍那些跟著他磕頭的人見了眼前這一幕,登時連頭也不磕了,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驚懼地望著裴向雲。

裴向雲卻如沒察覺到他們的目光一般,輕巧地將那長\/從中年男子手背上,目光掃過跪伏一地心懷鬼胎的人,輕聲道:“一切都聽丞相的命令,如果再有人想造反——”

他手中槍尖一橫,抵向那男子的脖頸:“他就是你們的下場。”

——

最後倒是也算得上一個「不歡而散」。

這群人精明得很,有好事卯足了勁爭,一輪到要他們犧牲奉獻了,倒是跑得比誰都快。

裴向雲威脅恐嚇的方式很有用,到最後壽陳之流的人都不敢再多抱怨一句,隻唯唯諾諾地領了命離開。

待最後一個人走了,江懿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輕聲道:“你什麽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