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雲的所有心思都寫在臉上,一雙黑眸目光灼灼,盯得江懿有些不自在:“你這樣看著我作甚?”
“沒事。”
裴向雲唇邊溢出一個笑:“我高興……”
江懿懶得理他一臉傻笑:“你為何要回燕都?”
“我聽說那狗皇帝待你不好……”裴向雲低聲道,“我想回去給你討個公道。”
“給我討公道?”
這理由江懿倒是沒想到,聽著有些稀奇:“為何給我討公道?我受了什麽委屈?”
“他們說你和那狗皇帝吵了一架,然後被禁足在家裏。”
裴向雲想起這件事便心中不痛快,眼下雖然見了真人,但那心頭的不痛快卻愈演愈烈:“那皇帝寵信太監,寵信美人,卻不信你,你為何還要幫他做事?”
江懿這一路來隴西也疲了,眼下靠在床頭聽著狼崽子義憤填膺地指責著洪文帝,雙眸微眯,似笑非笑道:“嗯,所以呢?”
“你不要幫他做事了。”
裴向雲忽然道:“我帶你走,從今往後我們不要權與力,也不要高官厚祿,就我們兩個,想去哪便去哪,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你看這樣可好?”
一邊燈火幽微,隨著帳外吹進來的風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江懿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想起上輩子裴向雲似乎也和自己說過類似的話。
然後這狼崽子便從隴西叛逃去了烏斯,兩人一分別就是兩輩子。
江懿輕聲道:“你上一世也和我說過這樣的話,你還記得嗎?”
裴向雲臉色一變,卻仍不依不饒地賴在他身邊:“不記得了,我就想對你好,不想看見你這樣辛苦。”
“那我若是不和你走呢?”江懿故意問他,“你要是想走便如上一世般自己走,你看這樣可好?”
誰料裴向雲直接拒絕:“不好……”
“這有什麽不好的?”
江懿淡淡道:“自由啊,總比我一直在你脖子上拴條繩子好的多。”
裴向雲低聲道:“不好……”
他就像執拗的小孩一樣攥著江懿的衣袖,抿著雙唇,眸中又是那熟悉的固執:“沒有你的地方哪都不好。”
江懿歎息一聲,到底沒忍住在他頭上揉了把:“蠢死了……”
裴向雲繼續小聲道:“你如果不想走,那狗皇帝又待你不好,那我就幫你造反。你當皇帝,我當,我當……”
他說到這兒時卡了殼,欲蓋彌彰地垂了眸,耳尖卻慢慢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