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雲死死地咬著唇,已然咬出了血,這會兒聲音有些顫抖:“好……”

他未曾想過那土火藥威力竟巨大如斯,哪怕僅僅是承受了爆炸後的氣浪,也足以讓他創口連帶著五髒六腑一同火辣辣地疼著,其程度甚至不亞於上次被活活燒死。

或許因為上次他在火中時已幾乎失去了大半知覺,而此時卻是清醒地受著痛,於是變得更加難以忍受。

“師父,對不起……”他輕聲道,“要麽你別管我了吧。”

江懿看了他半晌,有些無奈道:“聽話,待你好好上完藥,我考慮幫你解決下你別的難受的地方,你看可好?”

他的聲音很輕,驀地落在裴向雲耳中,卻在他心口掀起了滔天巨浪。

裴向雲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師父說的可是真的?”

江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反正如何你也虧不了,答應我麽?”

裴向雲撞上那雙含著笑意的眸子,被蠱惑了般輕輕點了點頭。

“那說好了……”江懿道,“不許躲,不許反抗,但凡躲一下這個約定就不作數了,你能做得到嗎?”

這就好像給拉磨的驢麵前吊了根蘿卜一樣。

哪怕明知是個可望不可即的念想,如夢幻泡影的海市蜃樓一般,但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念想,才能讓他心甘情願地跟在蘿卜後麵跑,哪怕跑死都無所謂。

裴向雲額上汗如雨下,雙手幾乎要將被褥摳出一個洞來,卻生生地將自己釘在了原處,不敢動一下。

上藥上得很順利,江懿沒費多大力氣便將他背上的傷口又覆上一層藥膏,繼而換了新的未被雨水浸濕的細布。

裴向雲虛脫般終於將緊繃許久的神經放鬆了下來,歪著頭倒在床上急促地喘著氣,臉色煞白,唇齒間全是血跡。

咬得還挺用力。

江懿用帕子在他唇上抹了下,將血跡擦幹淨,繼而丟到了一邊廢棄的細布上。

裴向雲的目光追著他的背影,聲音有些沙啞:“師父,你答應我了的。”

江懿愣了下:“嗯?”

“你先前說隻要我聽話,你就……”

似乎這話說得他很沒底氣,聲音越來越小:“你就……”

“我就什麽?”

江懿輕笑一聲:“想得美,我說了隻是考慮一下,有問題自己解決。”

他說著起身,將那滿是血跡的細布和帕子裹在一起要丟出去,卻聽裴向雲輕聲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