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如遊魂般孑孓於世間,不想華發早生,三四十歲便心死如行將就木的老人。
他想待老師好,想長伴君側,不再承受生離死別之苦。
“可人總歸是會死的。”
江懿抬眸看向帳頂,慢慢道:“諸行無常,生老病死本就是逃不開的命數,沒什麽東西是永遠不會變的。”
“那我就和師父一起死。”
裴向雲定定地看著他:“這世間沒有你,我獨活也沒什麽意思。”
江懿原本想稍微規勸他將生死之事看開,卻不料自己這逆徒偏執得厲害,隻能輕歎一聲:“糊塗……”
“師父,你怎麽了?”
裴向雲心中說不清道不明地有些沒底,空落落地掛在陡峭懸崖上一般,似乎下一刻便會墜下去萬劫不複。
今夜江懿待他很好,好到他甚至以為往後那屍山血海,戰火彌天都是少年某個春夜魘住自己的夢,待夢醒了,一切還似尋常模樣。
“沒怎麽……”
江懿覺得自己屬實算得上無情。
如果換個人得知自己死期將至,估摸著在裴向雲如此的執著下早就妥協地接受了他的喜歡,而非如他一般滿心隻記掛著還未實現的宏圖大業。
就連眼下待裴向雲好,也不知其中有幾分真心,有幾分算計,亦或又有些許憐憫。
如果現在不給些甜頭將這逆徒穩住,不知告訴他察覺不對勁後會出什麽亂子。
他的精力太少了,也隻堪堪夠給大燕一個河清海晏,容不得多分出去半點私心。
江懿不動聲色地推了推他:“滾下去,熱死了,你還睡不睡?”
裴向雲依言小心地從他身上離開,動作忽地頓了下,又趁人不備在老師唇上吻了下去。
他發現老師似乎很喜歡被自己親吻。
哪怕是先前自己陷入旖旎時江懿仍冷靜自持,可方才他吻著老師的唇時,卻仍敏銳地察覺到了那人身子驟然緊繃,變得格外緊張。
江懿好像有些惱羞成怒,又毫不客氣地賞了他臉頰一巴掌。
裴向雲倒也不甚介意,揩了油便跑,饜足地賴在老師身邊,將手輕輕搭在那人窄瘦的腰上。
兩人之間難得有如此溫存的時刻,伴著簾外春雨,倒讓人琢磨出了些許「繾綣」的感覺。
裴向雲定然是沒睡的,心跳得快而急促,緊緊地貼在他手臂上,連帶著他也跟著睡不著,想將手抽走,卻發現狼崽子抱得很緊。
“裴向雲……”他低聲道,“鬆手,熱。”
“熱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