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甚切。燕都冬末風大轉冷,老師注意防寒。”
一邊候著的士兵見他寫完了,試探道:“將軍,要兄弟們幫著送去驛站嗎?”
裴向雲正試著將信封上的血漬擦去,試了半晌未果:“麻煩你們了。”
他說完後頓了下,聲音放清:“去告訴副將,千萬不要為難烏斯的百姓。”
士兵點了點頭。
“還有……”
裴向雲覺得自己愈發乏力,眼皮灌了鉛一般沉沉地要垂下來:“若有給我的信,請千萬幫我好好保管。”
他用盡力氣說完最後一句話,而後再次陷入了力竭的昏睡之中。
***
興許是這次的傷實在太重了,裴向雲足足用了快半個月才調理過來。
期間他試著打聽關乎於自己那皇兄的消息,卻聽見了無數個版本,最靠譜的也不過是那人帶著參殘餘的士兵盤踞於烏斯最南方,派了使臣向燕都遞去一封降書。
終究還是自己贏了。
那日他在三軍陣前力挫敵首的樣子應當是過於讓人印象深刻,讓那幫年輕的兵再次將他視作神祇降臨,給他取了個“戰神”的名號。
裴向雲原本沒覺得有什麽,可自從被當麵叫過一次後,琢磨起來卻愈發覺得十分羞恥。
這群新兵見他好說話,又沒有一般上位者的架勢,於是越來越願意與他親近。他本想將這些事情都寫進信中,可無奈要事纏身,而每當閑下來時,又會被新交的朋友帶去喝酒聊天。
他從未有過這樣與人長談的經歷,所以和他們講了很多關於自己的事。
其中大部分都和江懿有關。
一個矮個子少年聽完他所說的,隨口道:“屬下幾年前好像也曾見過江大人一麵。”
其他人來了精神,催他細說。他悄悄瞥了裴向雲一眼,踟躕道:“江大人生得極為好看,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精致的人,就像師傅燒出來的瓷人一樣,隻是……”
裴向雲聽他誇老師好看,本應當是覺得驕傲的,可驕傲之餘又多了幾分莫名的不快,耐著性子等他的“但是”。
“但是我總覺得江大人很凶呢。”
那矮個子青年道:“大人他並非同我生氣,可偏生他一瞪我,我便心中膽戰心驚的,恨不能立刻與他承認錯誤。”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議論開,裴向雲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師父他人很好。”
“屬下沒有說江大人不好的意思,”那士兵連忙補救,“隻是,隻是覺著他好像個下了凡的神仙,普度眾生一樣待誰都一視同仁。”
裴向雲忽地想起先前梅晏然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