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便起身推門出去,裴向雲跟在後麵揉著自己遭了殃的手背。
裴適被李佑川安頓在桌邊,抬眼看見他後又低下頭去,手摳著桌布邊垂下來的一根錦絲,不敢抬眼看他。
江懿也像沒看見這有個人一樣,直接挑了個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
裴向雲覷著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隻能在中間的位置坐下。
一邊的下人告退,桌旁僅有他們三人。
裴向雲戳了裴適一下,適意他有話趕快講
江懿用羹匙喝了幾杓粥便沒什麽胃口,正尋思著回屋將那本書看完,便聽少年的聲音在一邊響起:“對不起。”
他動作頓了下,抬眸向裴適看去,眸中不乏驚訝和探究。
裴適臉漲得通紅,從座位上站起身:“阿父,我先前不該那樣說您。”
他沒聽到回話,又繼續低著頭道:“是我不懂事,不知道阿父是對我好。那日去賭坊也是我錯了,但是先前覺得丟人才嘴硬頂撞您。現在我知錯了,您打我罵我都行,別趕我走。”
江懿依舊不說話,隻慢慢將那瓷杓放下。
裴適見他仍不說話,大著膽子伸手去揪著他的衣袖:“阿父,我錯了,您別不理我。”
他越說越覺得難過,這兩天彼此之間的嫌隙悉數被忘了,滿腦子都想著江懿先前待自己的好。之前那著了魔似的叛逆消失得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再一次被人拋棄的恐懼。
江懿抬眸看小孩鼻涕眼淚糊了一臉,輕歎:“有什麽可哭的。”
裴適哭聲哽在喉嚨裏,繼續求他:“我知錯了,字帖我會寫的,詩文我也會好好默完。之前說您的那句話是從他們那兒學來的,我不知道會讓您傷心,往後再也不敢了。”
他求助似的悄悄瞥了自家阿爹一眼,卻發現旁人嘴裏的隴西大將軍裝著沒看見一樣把頭扭去一邊,明擺著不想摻和這事。
江懿捏了捏眉心:“古往今來,君子都是先修心,而後立業,你……算了,反正你也不聽。”
“我聽。”
裴適抽噎道:“往後阿父說的我都聽。”
“那說好了?”
江懿支著臉頰看他:“往後不許再這樣頑劣了。”
裴適點了點頭,胡亂用手背抹了把眼淚,頭上卻落下一片溫柔。
江懿揉了把他的頭,輕聲道:“先前在院中氣得很才扔了硯台,沒砸著你吧?”
裴適連忙搖了搖頭。
分明沒再挨罵,可是那人溫柔起來卻讓他更委屈,眼淚小溪似的從眼眶中落下,止都止不住。
飯後裴向雲將他送回房中,折回來去尋老師,見老師已將外衣除了,之餘一件單衣在桌案前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