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縱有滔天波瀾,也絲毫影響不了躲到楊家村後的半月樓。
若單論躲藏能力,不得不說半月樓是專業的。每次挪移的位置不是人跡罕至的大山深處,就是少有人往來的犄角旮旯,哪怕再有經驗的獵手,恐怕都尋不到一絲半毫。
當然,若隻有這點能力,這麼多年下來,縱使有滔天氣運恐怕也不至於一次都不被發現。
說到底,還是靠著一個唯福源深厚者可見的特性。
就這,都還是少年趁著有一次福伯喝醉酒套出來的,他就說從小到大,自己這半月樓怎麼就一個人都遇不見,感情除了位置偏,還不是人人能瞧見。
這要都有人上門,那才是活見鬼了。
也是那一次之後,福伯醒來之後當即表示以後滴酒不沾,至於是不是真的,少年就不得而知了,畢竟,福伯真要躲著喝,自己還真發現不了。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酉時。
練武場上,李成仁雙腿微彎,雙手合拳負於腰間,靜納吐氣。
卻不正是破爛拳譜上開篇僅有的一招,喚作奔馬的一式拳架。
這本被少年稱作破爛拳譜的冊子,前身也有個響亮的名字,喚作五藏拳。統共六招三十六式,其中開篇一招為一式拳架,其後五招皆是拳法,一招七式。
五藏拳雖說不善於逞凶鬥狠,卻是少有的能開五髒練五髒養五髒的妙法。
拳架的用處在於養,而拳法相反,乃是用來開五髒和練五髒的法門。
自幼聰慧的少年自六歲第一次接觸這套拳法開始,就明白它的不凡,十二年來,從不曾有一日懈怠。若不是福伯說,這套拳一日間隻能練一遍,李成仁恨不得吃飯都站著拳架。
當然,最大的原因自然是吃過虧。
自那後,懵懂的少年第一次清晰的認識到過猶不及的道理。
書中常說,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一步一個腳印,方是正道,少年對此奉若圭皋。
月桂樹下,以往隻是老仆靜靜等候,此次倒多出一道婀娜的身影。她的到來,讓兩人身側的月桂樹都活潑起來,舒展的枝丫隨著陣陣微風,翩翩起舞。
福伯掐算著時辰,眼見自家少爺收起拳架子,搓著手一瘸一拐走上前去。
“少爺,差不多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李成仁一臉懵逼,朝著另一人望去,花婆婆笑著攤攤手,表示不知道神神秘秘的福伯幹了什麼。
“誒,福伯。”
話沒說完,急不可耐的老仆拉著自家少爺的手就走,瞧著幹瘦的身子,手上的力道卻意外的大,正值年少的少年哪裏攔得住。
眼見兩人轉眼不見蹤影,花婆婆纖手輕揚拍了拍年幼的月桂樹,這才施施然跟上前去。
她也想看看適才將自己關在灶房,神神秘秘的福小子到底準備了什麼驚喜,就連她都不給看。
半月樓僅有的三人,兩前一後,穿堂過巷。
臨近灶房,福伯停下腳步,神神秘秘開口:“少爺,閉眼。”
老人渾濁的雙眼滿是期待,李成仁依言而行,閉上雙眼。
福伯伸手在自家少爺眼前揮了揮,確定他沒耍賴,才鄭重囑托一聲:“少爺,叫你睜你再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