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如烈最先回過神來，他越發肯定方山派弟子偷練其他門派武功，義正辭嚴地要邵雲天給個說法。
邵雲天走至康恕身邊，問道：“恕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康恕看了一眼薑禛，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得跪在邵雲天麵前，一語不發。
薑禛見此情形，也上前跪下，為康恕開脫道：“太師父，康師弟是無心的。您知道他從小就獨具慧根，這些武功招數他看一遍就記得，何來偷學？”
“我們和這小子都是初次見麵，更是初次交手，他去哪裏看、哪裏學？”施如烈質問道。
薑禛一時語塞：“這……”
邵雲天歎了一口氣，道：“禛兒，你慢慢說。”
薑禛囁嚅道：“康師弟前幾日得了一本書，書中對各門各派的成名武功都作了詳細記載。康師弟看過一遍就記住了，試練幾遍就找到了其中的破綻，一一加以破解。”
群雄聞言，激憤不已。
邵雲天沉默半晌，待再開口，聲音似是蒼老好幾歲：“恕兒，這些下三濫的人編的野書，不看也就罷了，你怎麼還去練？你讓太師父如何是好？”
“太師父，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康恕誠心實意地向邵雲天磕頭認錯。
“恕兒，錯了就是錯了，有些後果你就必須承擔。”
康恕驚恐地望著邵雲天：“太師父，您……”
邵雲天長歎一口氣，拂袖道：“各位英雄方才也聽到了，康恕乃一時不察才致如此。老夫代他向各位賠罪。”
上官恭嚷道：“邵掌門一向持正無私，怎麼輪到康恕頭上就隻是賠罪了？”
邵雲天正色道：“我方山派持節守正、一視同仁，豈會徇私護短？從今日起，老夫將康恕逐出師門，終身不得回返。”
康恕驚道：“太師父，不要。”
薑禛旁邊的小師弟也跪倒下來，向邵雲天求情道：“太師父，您饒了康師兄吧。”
邵雲天俯下身，右手輕輕摩挲著康恕的頭發，柔聲道：“恕兒，以後行事一定要多個心眼，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啊。……你……去吧。”
康恕紅著眼眶，哀求道：“太師父，我錯了。您打我、罵我都可以，不要趕我走。”
施如烈忽然道：“未經許可，未拜師學藝，偷練其他門派武功，是為武林大忌。逐出師門不足以服眾。”
邵雲天十指收緊：“施掌門想如何？”
施如烈冷哼一聲：“康恕已學得各門各派絕學，逐出師門又不能迫使他忘掉。何況，他還學會破解之法，讓我們這些門派今後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羅子雄附和道：“我覺得施掌門所言極是，就我那回旋掌，他打得比我還好。”
施如烈回頭瞪了他一眼，羅子雄便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趕緊住嘴。
“那你們到底想如何？”邵雲天聲音低沉。
“廢了他全身功力，讓他再也使不出。”
施如烈提議一出，在場各門各派都齊聲附和。
“廢了他”的呼聲此起彼伏。
“你們……”邵雲天的手已經遏止不住地顫抖。
見此情形，薑禛跪著走了兩步，攥著邵雲天的衣袖道：“太師父，您冷靜一下。我們都知道康師弟是無心之失，可若不如此做，恐怕難以平息眾怒啊。”
邵雲天咬著牙道：“你真是我的好徒孫、康恕的好師兄。”
薑禛一挺脖子：“徒孫也是為方山派聲譽著想，若太師父不顧惜，盡可以當沒聽到。”
邵雲天怒視著他：“你……”
韓伯平道：“邵掌門，且聽老乞丐一言。如果今日就這樣放康恕走，先不說我們這些門派答不答應，就算讓他離開了，日後江湖也難有他容身之處。各門各派都會與之為敵，欲除之而後快。那時，他的處境又豈會好過今日？”
韓伯平的話在情在理，連霍諼都覺得康恕今日在劫難逃了。他看著那個跪在地上的白衣少年，眼中的日月星辰都黯了下去，隻剩漆黑一片，猶如兩泓死水，再也泛不起半點漣漪。
邵雲天長歎一聲，道：“韓長老所言老夫何嚐不知，怪隻怪老夫門下出了孽徒。”
他看了一眼薑禛，又看了看康恕，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道：“罷了！罷了！”神情透著說不出的疲憊與滄桑。
他撫著康恕的肩頭。
康恕眼裏噙著淚水，看著他的太師父道：“太師父，您真的要廢恕兒的功力嗎？恕兒承受不起。我方才仔細回想了一下，覺得我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太師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