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結束後的第二天是周末。傍晚時分，我被年愛童拉到長龍水堤，說是要告訴我下一件要完成的事。
橙黃色的天空在長龍水堤上看起來格外開闊豔麗，天上還有許多極具層次感的雲朵，使得此刻的天空像是一幅絢麗的油畫。
年愛童走在水堤石欄上，我用手牽著他，擔心地說：“你小心點啊。”
年愛童大笑一聲，在風中大喊：“要是我摔下來了哥哥你就抱住我嘍。”
我擦去頭上並不存在的汗，說：“那你也得往我這個方向摔啊，要是你往另一邊摔可就掉到江裏了。”
“哥哥，你最近是不是在躲著我？在奶茶店的時候都不跟我說話。”年愛童嘟著嘴，看起來很傷心。“是我做錯什麼事了嗎？”
“我沒有故意躲著你啊。”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底氣超級不足。
深思了一晚，我發現我和年愛童之間的來往真的是太頻繁了，還是……稍微遠一點。
年愛童歎了口氣，終於提到了他讓我來這的主要目的。“關於接下來要做的事，我想了很久，我本來打算最後再做的，但考慮到最近的情況，我決定將此事優先完成，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做得更多、走得更遠，彼此間的顧慮也會更少。”
我歪頭問道：“什麼事？”
年愛童凝視著我，突然從石欄上跳下，直接撲倒我身上，雙手環抱住我的脖子，臉貼在我耳邊。
“童，童童！”我大腦現在被年愛童的這一個動作給整崩潰了，不知該做些啥，把他甩下來也不是，回抱他也不是，手就很無奈地定格在空中。
年愛童很輕，他掛在我身上完全不會讓我覺得累，他呼出的氣拂過我的毛發，讓我全身發麻，雞皮疙瘩全起來了，我們的體溫都在增高。
“哥哥，”年愛童在我耳邊用很溫柔的語氣低聲說。“我喜歡你。”
我瞳孔驟縮，身體不斷顫抖。“你，你剛才說什麼？”
年愛童鬆開手，站在我身前，和我僅有半步之隔，他抬起頭看著我，從臉紅到耳根。
“我說，”年愛童喉嚨動了一下，灰色的瞳孔仿佛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我喜歡你。”
信息量過於龐大，我感覺頭都要炸了。
年愛童喜歡我？！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雖然我幻想過年愛童向我表白的場景無數遍，他含情脈脈地說出“喜歡”二字，但真發生在我身上時我卻無所適從。“哪種喜歡？”
“就是，就是那種……”年愛童雙手環胸轉過身。“哥哥，你可真討厭，明明知道我是什麼意思還要欺負我。”
“額，咳咳，童童你先說你要做的下一件事是什麼。”
“我都暗示的這麼明顯了，你怎麼還不懂啊，笨蛋！我想做的就是和哥哥你交往啊！”
“可是……”
“哥哥，你願意嗎？”年愛童見我遲遲沒有給出確切的回應，雙眼變得有些黯淡。
“我能問一問，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嗎？”我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值得年愛童喜歡的地方。
我什麼也沒有。
“因為你值得。”年愛童展露笑容，短短幾字已經表明了他全部的心意。
風變大了，天空之上似乎也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這裏，同樣在等著我的回答。
我值得嗎？我不清楚。
但我喜歡年愛童，我真的非常想把他抱在懷裏，占據他的一切。
可就是因為我太喜歡他了，我才會猶豫啊，我們是朋友就已經產生很多非議了，如果成為情侶的話，非議會更多，我不在乎自己，但我必須考慮他。
我的身份注定沒法讓他在將來過上舒適的生活，我不想讓他受苦，不想讓他和我一樣受到其他獸的冷眼。
我們有親密維持，有激情延續，但我無法給他承諾，這就注定我們是不會幸福的，我答應他的話最終隻會讓他傷得更深。
所以，長痛不如短痛，對不起。
“我喜歡你，但隻有朋友間欣賞的喜歡，我們能一直做朋友，但做不了情侶。”
年愛童瞪大眼睛，光芒褪去，藏在眼裏深處的柔情之水正在緩緩結成冰。“你，你是在害怕你‘混血’的身份嗎？還是說世獸的眼光？沒關係，我——”
“抱歉！”我第一次打斷他，“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繼續做朋友吧。”
“朋友……是我自作多情了嘛，這麼多天，我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啊……明明說得那麼大義凜然，明明給了我那麼大的希望，明明，明明給了我勇氣……誒，我累了，我想回家，失陪。”
我看著年愛童的眼淚不斷從眼眶裏滑落，頓時心如刀割，但隻能忍著。
年愛童朝著我們來時的方向離開，他沒有用手擦眼淚，任由它們滴落到地上。
遠方的他身影不斷模糊，回過神來他已消失不見，我也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