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的小美正在院子裏玩呢,隻聽“怦”的一聲,從駕駛室裏下來兩個警察。

隨後楊宏軍開車也出現在大門口。

陳大狗的案子還沒結,書記在監獄裏突發心髒病,沒搶救過來,去世了。

“媽媽,有人來了。”第一次看見警察的小美一邊喊一邊往屋裏跑,正好和寧靜撞上。

“慢點,別出來,進屋玩去。”等寧靜來到大門口時,書記已經被楊宏軍和警察抬下車,放在地上。

警察上車剛走,書記老伴從屋裏出來了。

她踉踉蹌蹌地走到附近,蹲下來,掀開布,見見老頭最後一麵。

她渾身顫栗,一屁股坐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楊紅軍含淚把母親扶起來,送進屋。

找人幫忙,把父親埋在了西山溝一片長滿杏樹的半山坡。

第二天下午,大客進村,楊宏語領著一個小男孩走進院子。

知道父親已經出殯,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爸爸,對不起,我回來晚了,嗚嗚……。”

楊宏語悔恨不已,曾經年少不懂事,恨鐵不成鋼,沒少惹父親生氣。

現在有了孩子她當了母親,終於能深切的體會到父母對自己的愛有多麼偉大和浩瀚。

但是她醒悟的太晚了,已經來不及盡孝和彌補。

連最後一眼都沒看見。

寧靜把小姑子扶起。

看見兩個天真的孩子已經在一起玩耍了。

吃過晚飯,家裏沒外人。

楊紅軍也該好好合計一下,這三個女人以後該怎麼辦了。

種地肯定是種不了,房子和馬都要賣掉,給陳大狗看病。

而且這還不夠,他像個無底洞,不知道什麼時候有頭。

眼下兩個男人的相繼離去,把寧靜台成了主事人、當家人,她領著一老一小不得不做出選擇。

大哥楊紅軍看著寧靜,隻能和她商量,母親躺在姑娘楊宏語腿上,皺著眉,她的悲傷難以平複。

人生似乎不再需要方向和目標,隨波逐流,去哪都一樣,都沒有快樂。

商量好後,大哥連夜趕回去,明天好上班。

夜裏,娘幾個睡一起,聊起天,有種抱團取暖的感覺。

曾經怎麼寧靜都不順眼的兩個女人,這時候突然變得和氣有愛。

當媽的惦記聊起姑爺,楊宏語支支吾吾不願多講,明顯兩人感情一般。

要不然發生這麼大的事,怎麼連個麵都不露。

母親看她有難言之隱,也不好多問。

問多了,生氣又幫不了忙。

徒增煩惱。

她比誰都清楚,現在的楊家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可以呼風喚雨的頭等戶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話她早就聽說過,但是沒想到發生在自己家。

還驗證的那麼明顯。

夜深了。

孩子們都累了。

她睡不著,透過上麵窗角的玻璃,望著細細的月牙,想起丈夫。

這些年,兩人風風雨雨在這個房子裏一共養了三個孩子。

記得,她剛認識書記那時才二十歲。

什麼都不懂,就被比自己大五歲的書記迷得神魂顛倒。

要不是書記家窮,剛搬過來,還領著一個不能自理的老媽需要人照顧,他是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她比誰都清楚這些。

仔細想想,這些年雖然自己一直深愛書記,可愛的卑微、愛的小心翼翼。

大氣不敢喘,確實也挺累。

現在他扔下自己先走了,終究心裏還是沒有她。

唉,我啊,這輩子和他愛也好恨也罷,一切都過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