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門口放著煤爐,後麵的管子通過後門頂上的窗戶通到外麵,散發著難聞的煤氣。
我拿著語文書,書皮剛從教室拿出來時仿佛還能暖暖我的手,現在我摸著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
雪下的又大了一些,風一吹,一些落到了走廊那邊,操場上原本是一半泥土地,一半水泥地,現在統一都被覆蓋了一層白色。
我看到有老師騎著車從校門口進來,穿過操場,到西邊那個停車的棚子。
我看到對麵的一樓,小賣鋪的阿姨拿著火鉗從餐廳後廚裏夾了一塊蜂窩煤又回到屋裏。
我看到隔開初中和小學的那排樹。
我看不到太陽,也看不到我的老師和那群同學,更看不到我的爸爸和媽媽。
依然無語,我強忍住寒冷,而寒風卻更加肆無忌憚,奔騰著,呼嘯著,如同一群手持大刀的魔鬼,氣勢洶洶地奔騰而來。直進入我的骨髓,我的手腳麻木了,緊接著,我的心也隨之麻木了,我的牙床不由自主地互相敲擊起來。
我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不知是冷的還是餓的。
雪下的更大了,風刮得更洶湧了。
我不知道它要下到啥時候,也不知道它要刮到啥時候。
我連手中語文書上的字都感覺看著模糊了,更別提背了。
我大口的呼著熱氣,對著我的手呼著熱氣。
不知過去了多久,下課鈴終於響了起來。
我趕緊仿佛認真的背了起來。
老師雙手插著兜裏從教室裏出來,出來後看到我在背著書,瞥了我一眼,下了樓梯。
我拿著書回到了教室,教室裏的熱氣讓我感到舒服,至少比外麵舒服。
沒有人注意到我,或者說不會有人注意到我。
同桌去後麵烤煤爐去了,我得以輕鬆的回到位置。
後麵的煤爐跟前圍的滿滿的人。
我沒有去後麵,因為我知道不會有我的份兒。
回到教室我已經很滿足了,不敢有更多的訴求。
我坐到位置上,慢慢恢複了一點兒知覺,我感受到我腳的冰涼,手的冰涼,我不停對著手大口的呼著熱氣。
還是暖不起來,反而手上被我弄得全是水珠,我把手往袖筒裏塞,感受著那一點點溫暖。
我翻了翻抽屜,沒有一點兒吃的,隻有早就冰冷的半瓶水,我拿起來咕嘟嘟的灌了下去,我更加冷了,但那種飽腹感好似讓我輕鬆不少。
我拿出了數學書,下麵兩堂課剛好是數學,數學老師好像是個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反正我看起來感覺他挺年輕。
鈴聲響了起來,煤爐旁的學生一哄而散,我同桌從後麵走到教室前麵,拔了一個暖手寶回到位置。
看到我在位置上,瞪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兩個手插進了暖手寶。
過了一會兒,老師走了進來。
為什麼還是語文課,還是她。
我莫名感覺到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估計是沒看到我在外麵,她進來後,直接朝我看了過來。
她清了清嗓子說道:“數學老師請假了,這兩節課由我來上,下午的語文上數學。”
底下傳來了翻書的聲音,還伴隨了幾聲歎息,都把數學書換回了語文書。
緊接著她又說道:“檢查一下早讀的情況。”
下麵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默默的祈禱著不要叫我。
但總是事與願違。
“來,李臨風,背一下早讀內容。”
我驚了一下,哆嗦著腿站了起來。
一方麵因為冷,一方麵因為緊張。
語文本來就是我的弱項,古詩文背起來尤其艱難,更別提早讀我基本沒背,一時間站起來傻到那裏了。
我斷斷續續的背了一半多,實在想不起來了。
我低下頭,愣在那裏,不說話。
“拿著書,出去,這兩節課都站到外麵。”
我拿起書,乖乖的走了出去。
因為門是那種木門,下麵緊緊擦著地,我拉門的時候,因為手實在太冷,拉了好幾次都沒拉開,班裏又傳來了笑聲。
老師說道:“我看你是完了。”
我羞憤的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