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坐在立案前的青衣男子也看了過去,麵色平常。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那湖藍色的水色衫裙,層層疊疊的,隨著少女踏入進來,像是碧波海浪翻湧起來,她的麵上帶笑。

謝危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

原是一朵恬靜淡雅的玉蘭花。

“……謝先生,前些日子多謝您相救,若非如此,恐阿蕙早已成為刀下亡魂,此次前來,特表謝意……”

少女語氣柔柔,眉眼含著笑意的瞧他,她五官本就柔和,此時漾著笑意,讓人愈發說不出重話。

她懷裏抱著一張琴,比她半個身子還要大上幾分,她抱的有些不穩,劍書急忙接了過來。

她是來道謝的,謝危微微蹙眉,冷眼旁觀的瞧著少女和“他”交談著。

冷靜自持的模樣好似那和少女說這話的人並不是他一般。

她忽然有些羞赧,大概是覺得用一把琴來抵他救命之恩實在是不對等,耳尖微紅。

“屬實抱歉,謝公子,用琴抵恩情非我本意,隻是思來想去,我並沒有什麼能夠拿得出手的,聽聞您喜歡琴,恰巧阿蕙這兒偶得一琴,不若借花獻福……”

少女這般說著,將那琴的封口打開,隱約露出桐木獨有的花紋。

謝危本就看著她,現在瞧著她隱約將那琴隱約露出來,微微僵住了身體。

是把好琴。

愛琴之人自然知曉古琴獨幽,因其空穀幽蘭的琴聲而在桐木作的琴裏殺出血路,至今無人知曉這琴聲到底為何是這般奇特。

可這並不妨礙這琴被諸多人追求著。

連“謝危”看到了,原本平淡的麵色在這一刻也有些驚訝,他第一次正麵打量少女。

是一位光是瞧著就讓人覺得美好的人,幹淨的不像話。

“他”微微移開目光,心下對這種人有著莫名的抵觸感。

“他”將目光落在了那琴上。

謝危細細瞧著,隨即淡淡收回目光,瞧著眼前的少女。

心下有了猜測,若這人當真是他,便絕對會收下這把琴。

這把好琴,若是以他自己的性子,斷然是不會放手的。

“多謝姑娘好意,謝某承蒙厚愛,這琴過於貴重,隻是謝某實在是喜歡,薑姑娘忍痛割愛,謝某感激不盡。”

他談吐有度,語調平緩,讓人挑不出話中錯誤,隻是目光落在那被包著嚴實的琴上,眼底這才浮現幾絲淺淺的占有。

謝危坐在一旁凝望著,以旁觀者的名義將這一場戲看完,他垂下睫羽,側眸不再去看。

……

“謝先生說笑了,先生救了阿蕙,阿蕙感激不盡,這琴贈予先生,本也是投機取巧,先生這般說,倒是阿蕙的不是了。”

直到少女開口,謝危這才撩起眉眼看去,她麵上笑意不減,不似他那虛偽君子的模樣,倒真是個心善地主兒。

他哂笑了一聲。

許是知曉這是夢境,麵上情緒便也不曾遮掩,眼底露出平日裏一直壓抑的戾氣。

本是神子的麵龐,因著那戾氣,便好似那墜了魔的佛子,頗有些割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