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忽然發出一聲悶笑。
周寅之看了過去。
少年眉眼鋒利，卻仍然夾雜著幾分青澀，此時唇邊漾出一抹笑意，在這肮髒陰暗的大牢裏，並無多少溫暖，反倒全是惡意和清冷，讓人看的心裏發慌。
他不自覺的垂眸，甚至不敢直視少年的眉眼。
心中的異常卻越來越突兀。
記憶中的少年並不如此。
他明媚如陽光，肆意張揚，雖然有些頑劣，卻本性不壞，可眼下少年卻變得有些鋒芒畢露，身上沉澱的氣勢，甚至讓他都不敢直視。
周寅之心下歎氣，或許燕家變故給少年帶來了巨大的打擊，這才讓少年成長了起來。
眼下少年不過去二十，若是這樣下去，恐怕未來亦不知道會成長成什麼模樣。
這京城必然有著少年的一席之地。
……
薑雪蕙並不知道在她走後燕臨和周寅之的對話。
她正跟在劍書後麵，看著男子習以為常的給謝危包紮著傷口，然後喂給男子吃藥。
謝危的身體在服用下藥品之後慢慢的停止了顫抖，眼神也不似一開始那般的渙散，反倒是慢慢的恢複了起來。
隻是眼神卻變得有些麻木空洞，眼裏一片疲憊之意。
少女微微皺眉，覺得劍書給他服用的藥物有些古怪，到底還是沒忍住的開了口。
“你喂給他吃的是什麼？”
劍書似乎有些猶豫，畢竟吃這個東西對於外人來說可是一個驚天大秘密，若是這般泄露出去斷然是不好的。
可他看著床上意識頗有一些模糊，還未曾徹底恢複的男子，他心下一橫，自作主張的開了口。
“是麻痹散。”
他的話讓原本坐著的少女猛的站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他語氣帶著不可置信的質問他
“你們怎麼敢給他吃這個東西？！”
正端著一盆水進來的刀琴來不及阻止他，眼睜睜的看著他將那句話說了出來，聽到少女如此的逼問，微微皺眉，心下歎氣，到底還是替謝危解釋。
“是公子要求的。”
他突然的出聲讓少女微微轉過頭來看著他，眼裏帶著懷疑，顯然是不相信他說的這句話。
以薑雪蕙對謝危的了解，他這樣冷靜自持，不願泄露分毫弱點的人是斷然不肯服用這個麻醉散的。
這會將他的弱點展現在旁人麵前，以薑雪蕙對謝危的了解，若非必要，他一定不會服用這個的。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用這個？”
她的這句話落在地上，兩人卻都沒有回答他，大概是因為她問到了不能問的。
薑雪蕙也沒有試圖在兩人之中尋找答案，她轉身看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卻沒有多少意識，麵色蒼白的男子。
如果他真的是薛定非，那所有的問題，她都會在男子的身上尋得答案。
謝危狼狽的躺在床上，這一刻的他看起來甚至有一些脆弱不堪，甚至讓將他徹底看透的少女都有些心軟了起來。
她垂下眸子，稍稍遮住眼裏的情緒。
心間實在是複雜的厲害。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麵對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