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是信佛的。
每年的春節、清明、中元節都會“作饗”。就是祭祖。
在中國的古代文化中,“饗”是一個重要概念,主要指祭祀行為或儀式,表示對神明的尊敬和感激。
斯人已乘黃鶴去,後輩用這樣的方式懷念、悼念。
作饗時,隻在東西北方位擺放凳子,空出南麵。擺上碗筷,碗筷數以本家去世的先人數來定。在小酒盅裏倒上酒。
持上香,走到屋外,麵朝南方,呼喚祖先,請他們入席。
作饗台上的菜也是有定數的,一般6-10個菜。也會按照陽世的敬酒規矩,斟酒三次,不能觸碰周圍桌椅。酒過三巡,就要盛飯。盛的飯要呈圓形饅頭狀,寓“發”的意思。
菜式也是有講究的,豆腐百葉筍幹必不可少,紅燒魚、紅燒肉,綠葉菜一般用芹菜,寓意為子孫後代勤勞肯幹,最後再弄個蛋皮湯。
作饗過程中,祖母父親他們都會在南麵空出來的地方磕頭,嘴巴裏念叨保佑子孫之類的話語。
待到一炷香燃盡,祖母會把凳子往外挪開,意思是祖先們吃罷可以離席。
接著,父親就在屋外燒紙錢。燒紙錢這事一般都是男性來做,說是這樣比女性燒的更值錢,應該仍是古時候重男輕女的思想在作祟。
紙錢也是與時俱進的,紙錢就是冥幣,從以前的黃草紙發展到以人民幣、美金圖案製作的仿真鈔票,名目繁多。一邊燒,一邊喊祖先來拿錢。紙錢熊熊燃燒,也會隨風盤旋,似被祖先們收入囊中。
在我幼時,這樣的作饗過程一般是不讓我看的。據說不會說話的幼童,躲在門角落裏,是能看到祖先們的。母親唯恐我受到驚嚇,總是讓我待在房間的圍欄裏。
整個作饗全部結束後,要把作饗台上的飯、菜全部端到廚房案板上,放一放才能再端出來給陽世的人吃。否則,是要作病的。
甚至有次,父親開玩笑說,倒了三次酒,酒杯都倒滿了的,收的時候,卻淺下去了呢!
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直冒。對於未曾謀麵的祖先們,他們或許會因為歡喜來逗弄你。導致你身體不適。
這個時候,祖母就會用銀針在我嘴邊,讓我嗬口氣,然後說是不是XXX想的,我們一家人不能這樣弄白相的,歡喜歸歡喜,孩子還小……然後把銀針放到一個盛水的碗裏。第二天,若是銀針生了鏽,那自是被先人想了的。
再或者,用三根筷子,也是在嘴邊嗬口氣,豎在盛水的碗裏,一邊用碗裏的水往筷子上澆,一邊問,XXX想的,還是YYY想的,一個個猜過來,不管是誰,都不能這樣這樣這樣……若是說中了,3根筷子就會豎立在碗底。說穿後,筷子倒地,再把碗裏的水往門外潑。
一會,我的不適就沒有了。
雖然我的肉眼未曾見到先人們,但是似乎,他們確實在我們的周圍。能聽到我們說的話,看到我們做的事。否則,怎麼解釋祖母這樣神奇的“驅邪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