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邊的那盞茶早就冰涼了，周離還是沒有等到萬其榮。
錢瑤給那日她帶信，說季澤嶽留了東西讓萬其榮轉交，約定的時間就是今日。周離在照月樓等了大半個時辰了，依然沒有看到人。
她轉頭看著窗外，對麵的矮牆上爬出來一叢迎春花，黃色的花瓣在陽光下顯得明媚而耀眼。
季澤嶽在她身邊安排了王保，卻讓萬其榮轉交東西，周離有些猜不透。不過王保本來也不太靠譜，跟新月吵一架之後，已經有段時間沒露麵了。
日光西斜了，照月樓還是鬧哄哄的——周離不想再等了。
正要起身，她看到襄月正走上樓梯，目光逡巡一圈，朝她走了過來。
“小姐，”襄月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小姐幫幫我。”
周離看她像是跑過來的，問道：“怎麼了這麼著急？”
“曲仙闕被京兆府的人圍了，”襄月焦急的說道，“我姐姐還在裏麵，門口有人把守著不讓進。”
曲仙闕是劉彩薇的地方，襄月對她這個姐姐向來上心，看樣子連杯茶也沒空喝了。
她看了眼襄月，說道：“走吧。”
周離現在漲了經驗，出門記得帶好錢袋子了。
下了樓梯走到櫃台那裏，付茶錢的時候順口打聽萬其榮，掌櫃搖搖頭說不知道。
言而無信的東西，周離的久等的失望，很快變成了腹誹。
曲仙闕跟照月樓不在一條街，但也沒幾步路，從中街過去，拐個街角就能到了。
如襄月所說，門口確實有好幾個士卒把守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議論紛紛，都避開了那裏，繞的遠遠的。
周離往前走了幾步，抬眼望過去，盤算著從哪裏進去。
曲仙闕是一座獨立的樓閣，裏麵已經沒什麼歌舞之聲了，隻有四角垂著的風鈴還在叮鈴作響。與它相接的胭脂鋪隻有低矮的一層，但從窗口進去也足夠了。
身後突然有聲音傳來：“這是哪家的姑娘這麼有雅興，想進去坐坐啊？”
周離看著來人一步步走近，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廝，腰側垂著一枚金魚符——是她之前托季澤嶽送回去的那個。
周離垂眼嘴角一彎，料想季澤宇也是為了劉彩薇而來。
那幾個士卒已經走過來給他行禮了：“見過三皇子。”
“跪著吧。”季澤宇漫不經心的說道，目光還是在周離身上，“你笑什麼，想進去的話，你跟他們一樣，跪下給爺磕一個，爺帶你進去。”
張口就能讓人不舒服，不愧是季家的人，周離暗想。
“見過三皇子。”周離欠身行禮，但她可不想就此俯首，指著他腰側的金魚符說道，“要不是我托人送回去，你這東西如今不知丟在何處，據我所知，金魚符丟了可不是一般的罪名。”
“原來是你。”季澤宇眼睛一亮，抬手打發了那幾個士卒，走近點說道，“那一夜千金難買真麵目，今日怎麼不打自招了？”
之前為了幫襄月找回父母，周離曾去過一次齊府，她還順手拿了這人的金魚符。可這事兒怎麼能輕易認下呢？
“什麼那一夜？”周離開始裝蒜，打量著季澤宇，笑著說道，“我素來仰慕三皇子，時間久了，也想學學三皇子見人就讓磕頭的癖好。我讓人將你那腰牌送回去，怎麼著也算得上是你恩人了。三皇子知書明理，知恩圖報，跪下磕一個，不委屈你。”
“還沒見過比我還瘋的。”季澤宇終於收起紈絝的派頭，認真打量起周離，片刻後嗤笑一聲，“讓當朝皇子給你磕頭，你做什麼夢？”
周離怎麼會怯他：“當朝皇子丟了金魚符，這事兒要是捅出去，你那新開的府邸又該被收回了吧？”
季澤嶽是有點邪魅，但季澤宇似乎是實打實的紈絝。他當年跟劉彩薇牽扯在一起，連自己府邸都不回了，宮中傳話要他去皇家宮宴，結果連人都沒找到。皇帝一怒之下封了他的府邸，風流皇子的惡名就這麼流傳開了。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季澤宇蹙著眉，再封一次府李裕不知道要嘮叨他多久，他側身擋著那些士卒的目光，對著周離悄聲說道，“金魚符的事不許捅出去。”
周離抬眼看他，哪還有趾高氣揚的樣子，她看著順眼了不少。
襄月已經在一邊等得著急了，周離不再跟他囉嗦，轉身說道：“那一起進去吧，三皇子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