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被赤著上身的白衣男子壓在身下,胸口因過度驚嚇起伏時,甚至能觸到男子肌膚所挾的寒氣。
蘇芷還未來得及推擋撕扯她衣裙的手,此人卻已利落起身,重新坐正,手上淩亂地纏著幾縷紅色的衣裙,竟然還是絲綢質地的裏裙。
白衣男子敏捷地將扯下的衣裙,纏在上身的傷口處,“小娘子外裙髒了,隻能借小娘子裏裙一用。”
蘇芷驚慌失措地從地上爬起,抱住膝蓋,倒退著再次躲到角落,繼而低頭望著被撕掉一截的裙子,眼淚止不住地簌簌落下。
男子倒依然氣定神閑,“我原本是不喜紅色的,但別無他法,隻能勉強勉強。”
紅色的衣裙繃帶,像條詭異的毒蛇,攀纏在男子的後背,係住的紅帶尾端,瓢揚揚地隨意搭在他白色的衣褲外,比原本濺落在白衣上的血滴,更加鮮紅。
男子重新穿回白色外衣,像無事發生一般,竟還有閑情調侃蘇芷。
“小娘子生得可人,怎哭起來……”他長了一對笑眼,說話間,眉目都是抹不開的笑意,“不大好看。”
蘇芷像看一個離經叛道的癲人,淚眼婆娑地盯向男子,好生奇怪的人啊!
隻見此癲人,並無離開的意思,“小娘子既已救我一命,那在下也英雄救美,守小娘子一夜,當做還情。”
他環抱雙臂,裹了裹衣領,自在地靠在洞口石壁上,竟悠然地閉起眼睛休憩。
又是一片沉寂,偶有山間的風聲和幾聲野獸的啼叫。
蘇芷眯著眼睛細細地觀察這怪人許久,見他確實再無動靜。
雖說此人路數奇異,但有人甘願在洞口守著,蘇芷心裏倒生出一股難得的安心:若真是再有黑衣人追來,也定是先殺他吧……
蘇芷胡思亂想著,不覺間,又疲又倦,她就著蜷縮的姿勢,睡著了。
睡夢中……
粉妝玉琢的新娘子蘇芷,端端地坐在轎中。
雖說這門婚事個中曲折,原定的新娘子也並非蘇芷,但自從答應代替妹妹出嫁,蘇芷就已做好一切遠嫁他鄉,成人婦、成人媳的準備。
甚至,蘇芷此前從未見過所嫁之人——聞逸山莊莊主聞岐。
從蘇芷的家鄉曇城,到聞逸山莊,喜轎已經走了三日兩夜。
夫君聞岐沒有來曇城,而是由山莊主事管家葉伯來代為接的親。
聞岐莊主娶親不出現,蘇芷和蘇家長輩們倒都未覺意外。隻有蘇芷的兄長蘇蕭不甚滿意,對著接親的眾人冷言冷語。
如今,葉伯告訴蘇芷,再有兩日,便可抵達山莊。
蘇芷這時正捏著紅帕,忐忑於未來的生活。
突然,周遭閃現一群黑衣人,持劍攔住喜轎。
一片刀光劍影的廝殺中,轎子跌落。
蘇芷驚恐萬分……
蘇芷在貼身丫鬟沉卿的攙扶下,東躲西藏,在林間逃奔,躲避身後黑衣人的追殺。
丫鬟沉卿自小在蘇家校場上混,習了幾招保命的防身術,轉身應付追來的黑衣人時,一把大力將蘇芷推下小斜坡,“小姐,快跑!”
……
蘇芷半滾著從斜坡下起身,慌亂中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角。
跌倒在地的蘇芷,滿眼噙著淚水,抬眼……
看到有人著一雙銀色長靴,出現在前方,正向自己緩緩走過來,她慢慢抬頭想看清來人。
林間朦朧的霧氣中,蘇芷隱約隻能看到來人的身形和輪廓,以及,一身鮮紅的喜服。
喜服……是我的夫君嗎?
蘇芷呢喃:聞莊主……夫君……
霎時,一道雪亮的劍鋒,白茫茫地刺來!
蘇芷:夫君……為啥殺我?
隨著劍鋒襲來,著銀色長靴鮮紅喜服的身影,幻成漫天紅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