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裴修下獄的第四日。

“裴修,想好今天的說辭了嗎?”

“你,你不要過來……”地上蜷縮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瑟瑟地盯著在門外的徐京墨,“我已經說過了,你那侍衛的死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哦?是嗎?”

徐京墨不疾不徐地摸出鑰匙來,將門上的鐵鎖打開,走了進去,他每向前一步,裴修就瑟縮著向後挪動一點,直到脊背抵上牆壁,退無可退。

裴修抬頭,直接對上了徐京墨陰鷙的眼神,頓時身上的傷口齊齊作痛了起來,崩潰地大喊起來:“你到底想要怎麽樣?我該說的都說了,難不成,你還要強行逼供嗎?”

徐京墨薄薄的眼皮一垂,無聲地笑了起來,他的嘴角雖然勾了起來,但笑意卻透著股毛骨悚然之感。

“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麽我到現在還沒殺了你?”徐京墨頓了頓,他從衣袖中掏出一樣物件,丟到了裴修的麵前,“因為我在找人。如今,我的耐心已經耗光了,這次是你的女兒,下次就輪到你家那小子了。”

裴修扒開蓬亂沾血的頭髮,將那東西撿起來一看,頓時渾身發涼,痛哭出聲——那竟是一根血淋淋的幼童手指!

“你不是人,徐京墨,你這個連親舅舅都能施以極刑的畜生,你如此罔顧人倫,一定會有報應的……你必不得好死!”

聞言,徐京墨眸色更冷,他看待裴修的目光宛如看一個死人,而後,竟是慢慢勾起了唇角。

世人都拿賀公案激他,說他是個六親不認、冷血無情的怪物,可他偏生隻能受著這樣的罵名……畢竟當年先帝早逝,他被迫回京接下這亂成一團的大衍,直到力挽狂瀾幫少年帝王穩住局麵、手握重權,其中有多少艱辛恐怕也隻有他自己知道。而在這幾年間,他所失去的不僅是名譽、情感,更有他的親舅舅——賀公案的主角,賀渝明。

徐京墨閉了閉眼,卻是不敢再想下去,再睜眼時,他已恢復了那冷血閻羅的模樣。隻見他冷笑一聲,抬腳就是對裴修的胸口正中狠狠一踹,將人踹得斜斜栽倒,而後踩住了裴修的右臉,用靴尖碾過裴修的眼睛,叫裴修絲毫不能動彈。

“啊!啊!”裴修右眼一片血霧,痛得幾乎想要打滾,那靴尖直直插進他的下眼皮裏,他下意識伸手去掰,徐京墨卻越踩越深,仿佛下一秒就能將他的眼珠踩碎,“饒了我,啊,痛死老子了——”

“說,在渝州任太守時,你到底克扣過多少銀兩?還有,你到底是串通了誰去殺寒之?是不是李德海那個狗奴才?”

“我沒有說謊……在渝州時,朝廷一共撥過三次賑災銀兩,其中大部分都拿去修潰堤了,我,我就隻是扣了點零頭和糧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