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塔日哈,我沒有比現在更清醒的時候了。我不願意嫁給他們的皇帝,若說我要共度一生的丈夫,我隻想要像徐相那樣成熟穩重的男人,而不是在人後連個笑臉都不肯給的皇帝。”

盛琉又道:“我想嫁給徐相也是一樣的,他是整個大衍第二尊貴的人,且也是個還沒成家的幹元。與其我與皇帝兩看相厭,還不如我嫁給他,讓他為西戎爭取同盟之事,反正我看那皇帝隻聽得進去徐相的話。”

塔日哈眉頭擰成了麻花,他沉著臉,一字一頓地說:“這件事情絕對不行。”

“為什麽?”

“公主,和親不是給你找個夫君,而是你的夫君隻能是皇帝——也隻有這樣我們才算完成了可汗交代的任務。皇帝就是皇帝,他才是天下至尊,而丞相永遠是一人之下。就算今日他重權在握,誰又能預測到未來是什麽樣子的?他日或貶或殺,也不過都隻是皇帝一句話的事。公主啊,你真的要把西戎的未來,押在這樣一個人的身上嗎?”

“就算你賭得起,西戎又能賭得起嗎?”

一時間,屋內陷入一種僵硬的沉默之中,深夜中,院中傳來一聲極小的響動,小到盛琉都沒有聽見。武功極高的塔日哈聽到後神色一變,站起身匆匆說道:“此事不要再談起,絕無可能有其他餘地。時候不早了,公主趕快回去歇息吧。”

正如塔日哈所猜的那樣,一直監視著西戎人的暗衛回到行宮中,將所聽到的情報盡數上報給了蕭諳。蕭諳原本看奏疏看得頭昏腦脹,此時再聽到這樣的情報,頓時睡意全無,隻餘下燒得騰騰的怒火。

“一群癡心妄想的東西。”蕭諳將手中的奏疏重重拍在桌案上,冷冷嗤道,“朕的生意做不成,就敢把主意打到徐京墨身上……我看這幫人是嫌命長了。”

蕭諳眼角微紅,他起身來回急促地踱步,而後竟是怒極到一腳踹翻了無辜的博古架,上好的美玉和瓷器應聲而碎,碎渣狼藉的鋪了一地,嚇得房中其他隨侍都跪伏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牽連進去。

“朕問你,你可是聽清楚了……”蕭諳頓了頓,之後的每個字都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恨意,“盛琉親口說,徐相願意娶她?”

暗衛也沒想過皇帝會發這麽大的火,他背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濕了,強自鎮定地回道:“回陛下,屬下親耳聽到,不會有差。”

“很好……”

蕭諳雙手背在身後,用力地閉了閉眼睛,喉結來回滾動著,足足花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將翻湧的情緒壓了下去。他再睜開眼時,眼中已是一片肅殺之意,而後,他笑著吐出幾個帶著血氣的字來: